当鳌拜一边唱着“忐忑”一边在攻城上貌似取得些许进展的时候,王屏藩的处境则是“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能说”。
作为三藩联军最突前的据点,静海县城往好里说是一座坚固的要塞,往坏里说就是一个吸引火力的诱饵,邦邦硬的王八壳子。而“王八壳子”就算再坚硬,也存在一个消耗的问题,鳌拜多日的攻城已经消耗掉了太多的弹药,而又由于青县、兴济的陷落,王屏藩无法得到后续补给。带着近两万人守卫一座孤城显然不是好的体验,而由于鳌拜的封锁,王屏藩至今不知道沧州那边怎么样了,而派去大沽口向赵应元求援的使者也如同泥牛入海,再无音信……
所以这仗委实不好打啊……根据王屏藩的估计,照着现在的消耗速度,粮食还能撑半个月,但弹药再有三天就告罄了……一想到自己要用大刀长矛去对付清军的火铳大炮,王屏藩就不由得一阵蛋疼菊紧。虽然大神棍汤若望洗脑能力了得,静海县城里现在嗷嗷叫着要升天的圣教军狂热者数量并不少,但王屏藩在出击失败之后,还是想用诱敌深入的方式去对抗鳌拜的超级盾车战术,至于打退这一波之后下一步该咋办抱歉,王屏藩还没想好……
九月初七,当静海县的城墙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坍塌出一个缺口,尘埃尚未落定,就传来鳌拜军队的喊杀声之时,一场画风走歪的城内之战也拉开了序幕——
“这天有三十三层啊,多杀一个敌兵升天多上一层啊!”
“杀一个敌兵赏银xx两啊!”
这两句话交替出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者逐渐压倒了后者,还出现了诸如“上天堂天天喝酒吃肉,还有大美妞陪着,酒坛子可以洗澡,兔大如羊,羊肥如猪,猪巨如牛,牛庞如象”之类的变种……至于这些确实管用的大忽悠到底属于哪个宗教,各路神仙们是啥看法,恰恰是最不重要的细节,军头们是很实用主义的,只要能忽悠小兵拼死作战,他们在“信仰问题”上基本上生冷不忌……
于是乎当初在常熟之战中出现过的场景,在静海之战中以更高能、更夸张的方式重演出来,而鳌拜哪边虽然也有不少信喇嘛教或信萨满教的,但由于没有提前做好忽悠工作,在这场“以疯对疯”的乱战中落了下风。
以城墙破口为核心,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倒伏着数以千计的尸体,到处是血污和碎肉,人骸、兵刃与石、木、土交织在一起。不过并没有多少趁机来啄食尸体的乌鸦之类的动物,即使有,也早被清军或三藩联军打来吃了……
当静海之战以换了一种方式的僵持来延续之时,另一股暗流在大沽口渐渐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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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场清廷与三藩“狗咬狗”的战争,赵应元是抱着作壁上观、甚至喜闻乐见的态度的,毕竟不通过战争消耗掉武备,清军和三藩联军也不会购买更多的新武备,而战争引起的流民浪潮,又对赵应元完成镇江侯交给的“对朝对倭移民占领”任务有颇多的帮助……当然事情远比黑面武人想象的更加复杂,就算他目前还不想兴兵,也总有一些人巴不得他兴兵,至于这些人的身份,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晋商的人姜镶的人济尔哈朗的人这帮狗鞑子在内讧方面还真够卖力的啊!”黑面武人陷入了沉思,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一票动静够大,油水够多,干!”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行动“太大、油水太多”,所以赵应元既不敢单干也不敢先斩后奏,而是老老实实地派人去南直隶请示。十一天之后大沽总兵得到了镇江侯的回复,第一句话就是“干!一定要干!”
在通过海路船只交流的这十余天间,从山西、陕西来的商队在大沽口做成了几笔百万两银子级别的武备买卖。这显然是一种姿态,一种“我们很有钱、和我们合作能得到大利”的姿态,不过在直肠子性格的赵应元看来,更容易相当的是如果杀入晋商的老巢,这他奶奶的能弄出多少钱?
当然……就算要打,也是以后的长远目标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而就算是这一轮的“大买卖”,那也是需要周密的准备才能进行的,虽然清廷早已虚弱不堪,但毕竟目标是敌方统治的核心地带,这可万万马虎不得。
当大沽口一代为了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以至于让鳌拜各种提心吊胆的时候,北直隶的战局,尤其是静海战场的局势,向着鬼畜的方向继续发展……
一个问题就是——既然当初常熟之战中阿济格由于处理尸体不及时,导致老鼠、跳蚤泛滥,最终引发的瘟疫逼着英亲王的大军后撤,那么静海之战到九月底为止已经打了四十多天了,这瘟疫居然还没爆发,莫非这一届的老鼠跳蚤不行
然而答案很简单也很残酷,结合“打了这么久,静海城内怎么还有东西吃”思考则更为细思恐极。而且从营养学的角度看,他们甚至吃到了比平常更多的蛋白质,毕竟那可是人……不许说!那是马肉!只能是马肉!
古代攻城战中防守一方因为粮绝而吃人的事情相当普遍,不过王屏藩等一干人在自我催眠的方面显然比其他食人者更加出色。一句“我们吃的是什么肉”问下去,那可是齐刷刷地回答“马肉”,至于有哪个不长眼的回答“人肉”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于非命,然后那一百多斤就在大锅里咕嘟咕嘟了……
在鳌拜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