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昊天,二拜后土!”
“一切鞑子及走狗都是纸老虎!”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打回桂林府,揍死锡卜臣!”
“报仇雪恨,就在当下!”
……
正所谓“为渊驱鱼,为林驱雀”,清军在桂林府城周边的倒行逆施,确实给灵川这边增加了兵源,然而这种影响也是双刃剑——不在短时间内发动攻势的话,粮草会不够的。
小冰河期对南方的影响低于北方,但这种“低于”只是以“尚没有赤地千里,人相食”的标准来看的,现在无论是桂林府城还是灵川县城都集聚了远超其承载能力的脱产人口,这要是不打出个胜负,狠狠杀掉一大片人,那么用不了多久就是一起饿肚子的节奏。
于是乎桂林府城这边各种“防贼备战”,灵川县城这边各种“厉兵秣马”,或者确切地说,由于马匹的数量不够多,船只倒是有富裕,所以说“厉兵修船”更确切些。一方面武装商队带来了数以万计的铁制矛头,武装出一帮战斗技巧贫弱但好歹复仇心理旺盛的杂牌长矛手问题不大,另外一方面各种杂七杂八的商船渔船都被征用、改装,就等着对桂林府城发动雷霆一击。
而在桂林府城这边,正偷着骂这群绿营兵真是草包废物的监军锡卜臣,正不敢相信地发现这群人居然一下子勤快起来了,挖沟、垒墙、架设红衣大炮,各种备战工作弄的虽然不算井井有条,但好歹是像模像样,然而这种情形并没有锡卜臣感到好受——因为这些根本就是据城自守的套路,这帮人是明摆着不想进攻啊!
此时占领桂林府城的绿营总兵、副将们,则一个个心里和明镜似的。进攻?你说什么进攻?你是吃错了药吧?对面的顺西逆贼确实不堪一击,可妖人可不是好惹的,根据这些天的探查,对面的火炮射程十分惊人,威力更是大的骇人,更不用说那密密麻麻的火铳,居然能打数百步远!谁愿意上去送死,谁就去送死吧?反正我们不去!谁不知道这念头柿子要拣软的捏,万万没有去捏最坚硬的石头的道理。至于你问他们的如意算盘?那当然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依靠城池抗拒顺西逆贼和妖人的攻击,待对手露出破绽,他们再反杀一波。
至于对手不露出破绽?无法反杀?放心,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桂林清军已经在周边掠夺了(相对来说)足够的粮草,如果真发生攻城战,他们完全有信心比对手撑的更久,等对面粮草耗竭人心惶惶准备撤退的时候,就是军头们反攻倒算的时机!更不用说他们得知虽然妖人有一艘非常厉害的铁甲机关船,但那真的仅仅是一艘而已,若是能找到夺取这艘机关船的机会,那么呵呵……呵呵呵呵……
在锡卜臣的腹诽和绿营军头们的小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直响的同时,在漓江江面上终于出现了顺西逆贼和妖人的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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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将军,那狗鞑子遇到我军船队后立马后撤,根本不与我军进行接触!”
“启禀将军,那群狗鞑子龟缩在城里,江面上竟然没有一兵一卒!”
“启禀将军,那狗鞑子怕是真的怕了,咱们直接杀进去就是!”
……
一条一条的“捷报”传来,刘文秀的脸色却渐渐不好,因为他感觉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对面可不是被花式胖揍,一败三衰的惊弓之鸟,而是刚刚打过一场胜仗,士气高昂的“强军”,虽然这个强打了引号,但也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刘文秀虽然也觉得武装商队背后的势力更强更惹不起,但要说还没开战就把一大帮狗鞑子都吓尿了?这……这话本不对啊……
既然这话本有明显的问题,那么背后要么是“狗鞑子都是傻蛋”或者“狗鞑子在酝酿什么狠毒的阴谋”,说实话刘文秀是非常希望前者是真的,但冷酷的理智告诉他,后者九成九是真的。
所以……所以也只能凉拌了不是么?这次进军看似气贯长虹,但本质上确实孤注一掷。本来刘文秀是等着在灵川保卫战或者漓江遭遇战中击败清军,然后顺势夺回桂林的,结果清军居然龟在桂林就是不打灵川,导致他不得不抢先进攻桂林来打开局面。而这次进攻其实是有时限的,如果在十天之内打不开局面,那么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十五天内还打不开局面,那还是趁早开溜比较好。
这个年代的桂林府城位于漓江西岸,和江边有一定距离,至于江边的码头,早就是一片焦黑的狼藉,刘文秀在逃离桂林的时候烧了一次,而此后清军显然又专门捣毁了一次,这种捣毁对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停靠的小船没啥意义,但对于大船来说意义大了。
包仝和黎烈眼瞅着那些容易搁浅的浅滩,叹了口气,然后按照《内河作战规章》来行事——没错,遇到这种情况,与其强行停靠在浅滩导致行动困难甚至“阴沟翻船”,那真不如干脆不让大船靠岸,尤其对于蒸汽暗轮船这种珍贵的大杀器要特别小心,绝对不能落入被敌军围攻的危险境地。于是乎他们的办法是让蒸汽暗轮船和其他较大的桨帆船在深水处抛锚,然后射程最远的炮对准桂林府城的方向,开火!
这是一场裸的武力展示,对于敌军来说是恐吓“老子的炮比你们架在城墙上的红衣大炮射程还远”,对于友军来说是标准的“看我牛逼,跟着老子有肉吃”,至于实际杀伤了多少清兵,那恰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