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大脑进化速度远远低于文明进步的速度,这导致了一个看似有趣,实则无奈的推论——自诩进步聪慧的“文明人”,未必就真比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聪明多少。
明清易代的大悲剧恰恰证明了这个推论的真实性,刚刚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的后金,在明朝的一些文官眼里无非一群只知道乱打乱杀的“愚顽野人”,而在不少武将眼里,则是养寇自重,方便向朝廷伸手要钱的最佳配合者,当他们终于发现这群“野人”已经膨胀到不可抑制的地步,棋子早已跳出棋盘,把棋手揍的脑浆迸裂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除了赶紧投降、以便在改朝换代的大宴席中分的一杯羹外,这些自诩聪明的家伙竟然没有别的选择。
而那些试图抗拒后金-清军兵锋的领导者,则会对其高层的阴险狡诈深有体会,而对于基层军官和兵丁来说,最深的印象则是混乱与恐惧。
没错,混乱与恐惧,这就是清军最擅长的重步兵“凿穿”战术的精髓。不管对手的阵型有多么精妙、多么高明,只要穿着双层、甚至三层铠甲一路h过去就是了,虽然这样会有一定的损失,但只要对手的阵型出现混乱,兵丁陷入恐惧,这种损失就会在随后的大屠杀中几倍、几十倍地偿还回来!
十五个巴喇牙护兵和阿克敦本人构成的“尖刀”,已经和毛雄辉部队的“坚盾”撞击到了一起,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攻势不再如同浪涛冲击堤坝,倒像是一柄利斧砍进了软木。巴喇牙护兵们突入了毛雄辉部队的阵型,作为前锋的刀牌手在凌厉的冲击下步步后退,而他们身后的长矛手也似乎陷入了恐惧和慌乱,之前致命的戳刺变得杂乱而无力。
不过如此!阿克敦心中取得完胜的信心恢复了七八成,他本以为会爆发激烈的冲突,甚至做好了折损几个巴喇牙护兵的准备,但事实上……对面的反应分明是大写的一个“怂”字!阿克敦对毛雄辉的态度已经从正视变为鄙夷——一群蠢如猪狗的逆贼!连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都不明白?真以为现在退却就能保命?等分割完成、屠戮开始,一个逆贼都跑不了!
阿克敦满脑子都是无路可逃的逆贼被刀斧斩杀,或者慌不择路地从垛墙跳下去摔成一张肉饼的情形,而他身边的巴喇牙护兵和身后的披甲人都处于胜利进军的亢奋之中,倒是冲在牛录章京前面的四个巴喇牙护兵由于站位的原因,最先察觉到了异样。
“什……什么声音?”
“铁……铁人!”
陈德和毛雄辉从“布塞法洛斯”号和“玛利亚圣洁”号上得到了相当数量的泰西军备,其中就包含了一批昂贵的甲胄。
在毛雄辉所来自的后世,冷兵器论坛里有关锁/鳞/札甲和板甲谁防御力更高是个旷日持久的论战话题,由于还掺杂了爱国小将和黄皮白心等势力的对抗,有关这些话题的帖子往往能战上几千楼,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怀着“到底谁更牛逼”的疑问,毛雄辉在岱山岛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得出结论是——各有千秋。
单纯就极限防御力而言,全身板甲或四分之三甲有着一定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是建立在牺牲通用性的基础上的。毕竟每个人的身高、体型都不一样,差别大一些板甲穿起来就很别扭甚至根本穿不进去,而札甲在通用性方面就宽松了许多,身强体壮的人能穿两件,特别彪悍的人甚至能穿三件,至于同时穿两件板甲的猛人……至少到现在毛雄辉还没见过。
缴获的泰西军备中,胸甲为多,毛雄辉的核心力量用的也是胸甲、铁盔,其他部位皮甲,里面衬一层棉衣的防具模式。至于那些板甲,在仔细验证过体型之后,一小部分给了留守施家岙的部队,大部分则给了以程一刀为首的突击小队。这只装备最昂贵豪华的小队一直隐蔽在刀牌手和长矛手的阵型之后,现在……终于到了刀锋出鞘的时刻了!
在阿克敦迷惑和惊诧的目光中,一支“铁人军团”在波浪般散开的人群中露出了真容。由于没和泰西人交过手,阿克敦对“整块铁皮敲打而成”的板甲缺乏概念,当这些“未知之物”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朝自己对冲而来,里面混着几个黄毛、红毛、棕毛的泰西人还有一个块头特大的倭寇,就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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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冲,钢铁与鲜血的激鸣。
红毛巨汉腓特烈和“四国岛下山猛虎”刚田八百屋虽然现在属于同一阵营,但彼此之间针尖对麦芒的矛盾并没有就此化解。由于陈德和毛雄辉对私斗的惩治极严,程一刀对部下的管制也是密不透风,所以两人甩开膀子再大干一场的理想一直没能实现。在长期、持久性的怒目而视和夹杂了多国语言的嘴炮对喷之后,腓特烈和刚田八百屋决定用斩获的数量来确定两人的地位。
现在的腓特烈手持“瑞韩德”双手巨剑,三步并做两步一马当先,而刚田八百屋手持嗑出好几个缺口,重新磨砺过,就是不肯换的祖传野太刀,不逞多让地紧随其后,两个争功心切的杀人狂切入敌阵,和阿克敦前方的四个巴喇牙护兵战作一团。
金属的撞击声连做一片,由于双方的铠甲都十分厚重,刀刃的斩击威力被大大的弱化,然而穿刺和钝击的伤害依然有效。无论是腓特烈、刚田八百屋还是巴喇牙护兵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刀剑的尖端戳刺和利用武器重量猛砸两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