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天没有进食的胃终于负荷不起酒精的灼烧,每一次呕吐都似乎要将胆汁吐出来,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让她孤立无援,她倚着墙面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她的眼线,那化学物质灼的她睁不开眼,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哭的更厉害,身边的人上完厕所匆匆离开,她能听到别人的低语,讨论着厕所里的那个啜泣女人。
许久,终于哭累了,她掏出手机,望着手机黑屏里的自己,像个女鬼,小心擦拭着那些劣质化妆品,露出本来干净眸子的她发现原来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到底是为什么来网咖,到底又为什么再次选了那个英雄。
摸索包里的烟,打火机里的火光点燃烟头,那一口呛人的气味虽然难以忍受却是唯一能让她安静下来的东西,曾经有个人对她说,讨厌抽烟的女人,可到底是谁让她不得不去借助这些东西去平复无助,白色的雾绕着她久久散不去,就像这半年以来的人模鬼样早已经摧残着这个悬崖上的乌鸦坠入深渊。
我想你,这句话,打出后又自己删除,反反复复,阻止卑微的自己去寻找他。
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刚刚的那场匹配已经结束了,她惊愕地看着屏幕上自己的战绩,17/5/26,稻草人的后面赫然通红的三个字母mvp,恍然间她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右手边,而身旁座位上早已没有了那个鸭舌帽男孩儿,游戏里,那个adc游戏后留了一句刚刚不好意思了,稻草人。键盘上,一包淡橙色face纸巾静静的躺在那里。是什么,悄悄划过心海,微不足道却足以点亮那一刹那的黑色天空。
像是拥挤人群,她怎么拼命挣扎都寻不见的那一抹身影,又似乎是一双手,拉扯她,她悬空在无底洞里。
身后传来欢呼声,想来应是g与打的正火热,可她再无法去关注吧,想要去锁定那个男孩儿,只是直觉告诉她,他已经离开了这里,多少可笑的自己啊,从未想过,会被一个陌生人救赎。
不能放过呵,不能放过和那个男孩儿说一声谢谢,一句由衷的感激。离开网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许是侥幸心理,她就这样盯着屏幕等到上机时间的结束,可最终还是没等到那个男孩儿,她一直努力回想着他的样子,只是当时的光线过于昏暗,只是依稀记得他有一双好看的手,修长却又有些瘦弱。
“你好,请问,您知道刚刚做再六十一号机的人是谁吗?”临走时,她依旧不死心,询问前台。
“我帮你查一下,稍等。”
前台的人给了她希望,却也打破了她的期望。“不好意思,那个机子一直没有开过机,应该是没有人的。”
女人稍稍一愣,随后绽开一抹淡笑:“嗯,没事了,谢谢你。”
前台挠挠头,心里想着这个女人与之前进来的时候有了些许不同。
兴许就是会有那么一刻,生活在深渊里的人,会寻到那么一丝丝的光芒,或是明日的初晨,又许是上班路上路过早餐摊子时小贩的一抹笑容;朱璃定睛自己的**,这个素颜而真实的自己。
‘我,是不是该醒了?’她曾无数次这么问自己,答案都是否定的,只是这一次,突然出现了新的声音;‘生活并非全然失望,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绝望过后是新的希望。’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患有严重的躁郁症,那是做律师的哥哥在代理一次有关自杀的案件时才关注到自己妹妹这些年里的变化,这个社会里多少有些人会因为承受不了精神压力而选择离去,当哥哥把她带到心理医生那里之后,一家人才惊出一身冷汗。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哥哥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这半年多你都干嘛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吗?你老板跟我说你经常对同事发脾气,你继续这样下去工作都没了。”
“我知道。”面无表情咀嚼着米饭的朱璃望了望嫂子,又望了望愠怒的哥哥。
“你为什么从来不对家里人说?”嫂子明显是站在哥哥那一边的。
“我记得我说过。”朱璃放下手里的碗道:“我说过,我不快乐。”
“他都走那么久了,你有什么忘不掉的,也出去旅游过了,你想换工作也帮你换了,家里就你不像个正常人,不好好工作,放假也窝在家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以前不是喜欢跟他们出去打游戏的吗?现在怎么不去了?”说到底,哥哥是妥协的,他对自己的妹妹总是没有任何办法,这个家里,只有自己的妹妹是他无法掌控的因素,对于这个妹妹,又爱又恨,可他也生气,作为亲人无法进入到妹妹世界的自己。
“我没有朋友了,什么都没有。”而朱璃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冷漠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机械着往自己碗里夹菜。
“你这叫自私,我跟妈算什么?你现在这种情况,让我跟妈以后怎么承担?”哥哥干脆也放下了碗筷,他的妻子担忧地看着这对兄妹。
母亲在一旁不说话。
“妈,你看看你生的什么女儿。”终于,哥哥爆发了。起身回到自己书房,狠狠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