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再也按捺不住,抽出长剑,咆哮一声冲上前去,费迪南没能拉住他,里奇蒙身边的一个侍卫挡在他前面,一脚用力地踢在埃里克的肚子上,钢靴上沉重的力道透过护甲,埃里克撞翻了两张桌椅,最后摔倒在墙壁上,埃里克喘着粗气喊道:“以新神的名义起誓,老子要亲手宰了你这个小鬼,把你剁成肉块,做成馅饼,送到你那该死的父皇面前去。”
周围的人群沉默如冰,费迪南深吸了一口气,他本不想惹是生非,但他不能放着埃里克骑士不管。在他幼时,父亲还深得国王恩宠,他随父亲一道曾在王宫逗留过数月,与里奇蒙一起玩耍。他缓缓起身,蓝色的眼眸注视着里奇蒙,躬身笑道:“王子殿下,多年不见,身体可好?乔薇尔小姐是否已经婚嫁?”里奇蒙困惑地看着费迪南半晌,脸上逐渐露出欣喜的微笑:“费迪南 迪普莱西 维克多?好意外在这里碰见你,你后来怎么不来找了我呢”他忽然想起了某件事似的,捂住嘴巴,惊呼出声:“对不起,我为你感到遗憾,但父亲的作为与孩子无关,即使他叛国,也是他个人的行为,否则陛下也不会容许保留你们家族的爵位了”费迪南此时很想用锤子把他的脑袋砸个稀巴烂,好看看里面是怎样的构造,使得他长出这样一张毒蛇嘴。费迪南听见原本沉默的人群在窃窃私语,父亲弗朗索瓦叛国一事路人皆知,他看到人群中零散投射过来的不屑的目光。
“殿下,承蒙您还记得在下,不胜荣幸”他向里奇蒙求情:“埃里克是我们家族最忠心的骑士,若说上天诸神庇佑我的家族,那么以他为首的骑士则在大地上保护我的家族不受侵害,愿您看在我们幼时交情的份上,绕他一命。”“我和你又有什么交情呢?”里奇蒙似笑非笑:“我可记得那时你为了那个叫乔薇尔的侍女顶撞我,她打翻了我最爱的蓝莓甜饼,你竟然为她求情说罪不至死,你那泛滥如海的同情心现在还没有干涸吗?”,他压低嗓音说:“而且同情又有什么用呢?后面的事你可不知道呢,我找了间豪华的房子,柚木做的地板铺上来自科渥尔产的红地毯,墙壁上挂满了色彩缤纷的精美织锦,我让她搬了进去,还跟她说我爱上了她,她以为能当上王后呢,开心极了,”里奇蒙拍着腿大笑起来,他笑得弯下了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在她搬进去的第二天,我找了几十个士兵,跟他们说里面住了一个绝色的美女,她的身子柔软极了,在床上灵活得像只小猫,淡红色的头发蓬松柔软,小嘴又甜又软,像含了蜂蜜一样,一人两个银币就能上了她,你猜怎么着?她发财啦,我以新神的名义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赚过这么多钱,白花花的银子倾泻在地上,真是耀眼极了,可惜她无福享用”大厅中沉默如影,与里奇蒙英俊的外貌不相称的是,他的笑声如乌鸦啼哭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够了!”费迪南在心中无声呐喊,他重新回忆起几乎要淡忘的往事,他因为里奇蒙口中所说的顶撞之事认识了乔薇尔,费迪南的脑海里还残存着她模糊的影像,她教费迪南如何烘烤香甜的蜂蜜蛋糕,还会一边拨奏着木头竖琴一边哼唱着骑士与公主的歌谣,声音婉转悦耳,她仿佛有着永远说不完的精彩故事,唱不完的美妙歌谣环顾大厅。
费迪南深深呼吸,以压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他环顾大厅,试图在里面找出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贵族人士。他努力回忆着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维斯洛大陆家族志,以便使现实与记忆重叠。费迪南瞧见十多个穿着黑缎长披风的人,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条椅子上,他走过去问道:“诸位可是卢森堡公国弗吉尼亚家族人士?”他们肩甲绣着坠落星辰的标志,弗吉尼亚家族的人相视一眼,;领队的人迟疑地站起来:“是”费迪南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家父埃尔文大公,曾在卡特拉峡谷以一千余人阻击圣埃蒂安帝国的四千人的阿尔斯兰部队,战绩辉煌,诸神见证”他步步接近:“家父如此,想必他的族人也是英勇之辈,定然不会坐视外来人士在此地撒野”,领队沉声道:“自然如此”
里奇蒙挑起眉毛,双手抱胸,在一旁看戏。费迪南转向一个神色漠然,穿着红钢铠甲的骑士,他的毛发皆红如焰火,费迪南道:“执火者巴尔斯骑士,很遗憾您的弟弟在圣埃蒂安帝国被暗算而死,您可想为他报仇?”巴尔斯嘿嘿一笑:“小子,可别想拿我当枪使,我跟我那混蛋老弟关系并不好”,但他继续说道:“但我也很想试试这个狗屁王子有多少斤两”他将暗红的宝剑自剑鞘中缓缓拔出。里奇蒙讥讽道:“你是想玩聚众斗殴的小孩子把戏吗?”
费迪南没有理他,绕过中间的红木桌子,十字架标志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家族都要有影响力得多,费迪南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恭敬地说道:“主教大人,光明教会教导信徒博爱,和平,请原谅我的无礼,为何主教大人对眼前一切坐视不理呢”那人披着大长的黑色斗篷,兜帽拉下来,将脸全部掩盖在阴影中,他的声音沉闷阴冷,仿佛来自地底石洞:“你如何知道我是主教?”费迪南笑笑:“我看见您左手食指所戴的教会权戒”纯金戒圈上镶嵌着深红宝石,半掩于主教的斗篷中,主教愣了一下,然后发出无奈和苦涩的笑声:“但我早已脱离光明教会,我现在是旧神的仆人”。
嘈杂的议论声如风沙吹拂,数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