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安静下来,刘如意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我说原来你们两人从大学时候就不靠谱,人家都是卖手机卡什么的,你们竟然”
“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蒯鹏感慨。
“无耻加狡辩!”刘如意骂。
“大舅子,瞅瞅你这妹妹!”蒯鹏调侃了一句,继续说:“你觉着我们不想卖手机卡!谁愿意卖这种被视为异端,到处招人鄙视的东西?还不是被逼的!当年我们学校的手机卡全被大三,大四的垄断,没事就找我们茬,一找茬,两边就开打,打完就哥们兄弟一起吃饭,一吃饭就是三四百块钱,卖手机卡该能赚多少钱!”
“卖那个就能赚钱了!”刘如意鄙夷。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那个时候的小年轻火力旺,脸皮薄,就说那个孙磊,一晚上呸!不提那孙子,就单说我大舅哥当年那也是疼!”话说到一半,就被刘如意的纤纤玉指生生拧了回去。
好容易蒯鹏闭嘴,刘如意犹自不满,愤愤说:“人家脸皮薄,就你们俩脸皮厚!”
“错!不是我们,是你们家大鹏,每次出去进货都是他,我只是负责销售!”陈皮笑着说。
“什么好买卖,还分得这么清楚!”
“什么叫破买卖!我记不清是哪个牛逼人物说过了,销售,不仅是卖东西,更是推销一种思想,一种观念,当年我们就是这样做的!”蒯鹏反驳。
“你们传播什么思想,什么观念了?”刘如意说不出是好奇还是鄙夷的语气。
“大学里,阳光是灿烂的,生活是美好的,女神早晚有一天会来到你身边,所以你必须时刻准备着!就这么一句话,重新燃起了多少莘莘学子的向学之心啊,这也算是我们对我国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了!”蒯鹏巧舌如簧。
“呸!还准备着,有什么好准备的!”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万一哪天女神降临,没有安全措施,如何是好!”蒯鹏厚颜无耻说。
“去死!”刘如意又拧了他一把。
“疼,疼,松手!你听我说,当年我们的买卖做得可真不小”蒯鹏挣扎着。
“是,我们也没少挨骂!”陈皮似是想起当年的时光,会心一笑。
“切!就他妈学语言的那帮娘们骂得最厉害,可是大部分不还是用她们身上了!”蒯鹏深有同感,忍不住骂。
刘如意眼见二人越说越不像话,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蒯鹏竖起右手食指,“行了,等我显摆完最后一句,到最后,我们卖了大半年,我经常进货的那个老板,连店都不开了!”
“不开了?什么意思?”刘如意又忍不住追问,她实在无法想象,当初这两个人在一起过着一种什么状态的日子,总之一定不会无聊吧,。
“因为我们这么***他开店赚的多啊,他把店关了,每年光房租就省下六万块钱,你想想,当时我们做得大不大吧!”蒯鹏说。
“那后来怎么停了?”
“还不是到了大二的时候,你哥他老人家说要追求梦想,第,拿着钱就消失了。”蒯鹏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在他看来,如果当初把那项事业发展下去,说不准两人今天会成什么样子。
t市本就不大,他们说话的功夫,“二厂”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
二厂原名是机械二厂,坐落在t市的最西边,九十年代是当地最大的企业,可随着二十一世纪的到来,越来越是没落,又坚持了几年,彻底停产了,年纪不够的分流,年纪到了的直接退休,好在现在工厂还没有拆,生活区也留着,算是作为这个曾经辉煌过的庞然大物最后的见证,很多退休的老职工也还住在这里。
车子拐进了紧靠着工厂西墙的小路,路面还能看到大片大片水泥路的痕迹,周围尽是被黑泥,尘土覆盖,即便算不上崎岖不平,也绝对不平坦,坐在车子里不时颠簸一下,路两旁是一棵棵杨树,高大粗壮,年头已然不短,现在是下午三点钟左右,树影投下,遮住了一半的路面。
车子慢慢行驶了五六分钟,路的右侧出现了一段院墙,陈皮伸头一看,院墙里是十几栋稀稀疏疏的老式宿舍楼,都是五层,规规矩矩的长方形,黄色的外墙经过雨水的冲刷,阳光的照射,颜色退了大半,变成了浅浅的黄,带着斑驳的白,接着,一排五间老式门头房挨着院墙出现在视线之中,约有一层半高,同样是规规矩矩的长方形,外墙也已经斑驳脱落,屋顶上,一丛一丛的茅草生长旺盛。
第一间是一家商店,紧挨着是一间冷鲜肉的肉铺,后面三间都是空置。
车子在冷鲜肉旁边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见到这好像历史遗迹一般的景象,陈皮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无精打采的下了车,突然眼睛一亮,惊叫:“梧桐树!”
在最后一间门头房的旁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傲然而立,**米高,树干挺直,枝叶茂盛,树冠呈扇形,一根粗壮的侧枝伸出,在最后一间门头房的屋顶形成一个天然的保护伞。
这倒是不能怪陈皮没见过世面,梧桐树对于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情怀,小的时候,在t市是有不少梧桐树的,可是慢慢的,他越长越大,梧桐树却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几乎就见不到了,最起码,这两天,他一棵也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