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于把世子府送来的饭食呈给献帝,皇帝见了觉得十分新奇。
“咦,这些菜朕都没见过。”他拿手一指,“这一团的是什么?”
“世子府的说,叫蚂蚁上树。”拿菜的小太监禀报。
“蚂蚁上树?”献帝凑近看了看,微笑,“嘿,还真像。那这个红红白白的呢?”
“麻婆豆腐。”
“有意思,那一颗一颗的那盘呢?”献帝问。
小太监也不是很明白,只答:“茄夹。”
“什么,茄子做的,怎么弄成圆圆的了?”献帝觉得好玩,自己夹了一个,“嗯,好吃!”
“还有一个长条的呢?”皇帝兴奋起来。
小太监想了想:“好像是叫羊肉串。”
见皇帝两眼放光,尚于立刻取了一串:“陛下您尝尝。”
献帝吃了一口,唇齿留香,他赞道:“味道不错,可惜名字太随意了。”
“不如陛下赐个名?”尚于提议。
“容朕想想。”献帝托腮盯着羊肉串,笑道,“此物百里飘向,色泽金黄,其间还有点点玉白,不如就叫金香玉吧。”
“陛下真妙!”尚于高声赞扬,又对小太监道,“传去世子府,陛下赐名。”
献帝头一次胃口这么好,把几盘菜吃了精光。吃完了他才想起来问:“这些菜御珍坊似乎都没有?”
“这是自然,都是束姑娘亲手做的。”尚于道。
这么一来,献帝对束九更是起了浓厚的兴趣:“她没进宫?”
“谢世子说束姑娘身体不太好,不宜奔波。”尚于将原话传回。
献帝好笑:“他这是藏着掖着呢,你说他对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意思?”
尚于只装不懂:“奴才不是真正的男人,哪会知道男人的心思?不过谢世子还是头一次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呢。”
“看来这姑娘定是美若天仙了。”献帝大笑,“如此甚好,甚好。”
见他高兴,尚于提议:“陛下,不如将她召进宫来?”
“不必了。”献帝摇手,“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东西虽好,却不是朕的。”
他语声瑟瑟,似有几分寂落。
束九被放了出来,但也不是绝对的自由。除了每天给谢君欢做饭,其余时间她只能活动在桃之夭夭里,除了霜白见不到任何人。
她想见谢君欢,提过几次却从未被理睬。
不知为何,后院里的下人忽然多了起来。来来往往总能听到说笑谈话的声音。
她听到几个丫头说,京城外的兰县一富户家遭了马匪打劫,全府上下无一人生还,财产也被抢夺一空。
她知道肯定是黄员外无疑。黄员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他一家老小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全都杀了?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后来又觉得不是。谢君欢那人有太多秘密,而且做事向来不留余地,他定是害怕暴露什么。
这一来她就更是不安,尤其担心束修他们。尽管霜白说他们被放了出来,她没有亲眼看到,仍旧放心不下。
一次做午饭时,她偷偷躲在了厨房的搁菜板底下,引得良锦和霜白去找。
她又溜出来,避开了往来的丫头往林雨轩跑去。
她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娘,您别忙了,我不饿。”
“不行,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你这身体怎么撑得住?也不知道阿九怎么样了,娘现在只能守着你了。”
在门口听到了里头的对话,束九忍不住鼻子发酸。哥哥没事,真好。
她推门进去,里头两个人看见她都愣了。
“阿九,真的是你!”洪氏扑过来抱住她,“孩子,你还好吧?”
“娘,我一点事都没有,让你担心了。”束九看向束修,“哥哥……”
束修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站着对她笑:“我也没事,你看看,伤都好了。”
“嗯。”束九笑着哭了出来,明明就是一身伤,还说好了。
“宋大哥呢,他没事吧?”她抹了把眼泪。
束修眼光暗了暗,仍旧笑着:“他也很好。”
束九这就放心了:“我是偷跑过来的,我先回去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咚的一声响。
束修和洪氏脸色一变,束九立刻意识到什么,往隔壁跑去。
“阿九,你别!”束修喊不住,由洪氏扶着跟过去。
可已经晚了。
束九看见从床上跌下来的宋宁。他倒在地上,头发散乱,脸白如纸,额头出了一层大汗。他的手撑着拐杖,试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他的左腿以奇怪的形状扭曲着,像干枯的老树丫。
“宋大哥,你的腿怎么了?”她跑过去帮他,他却把脸转向床帮,挥手赶她,“你快走,快走,不要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你快走啊!”
他像个受伤的孩子,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拼命地想把自己往床底塞去。
“宋大哥!”束九掉眼泪,不知帮还是不帮。
他只是缩着,不停地说“你走你走”。
“阿九,你先走吧。”束修走过来,“这里交给我和娘。”
“哥,他的腿……”束九望着他,不敢再说下去。
“断了。”束修轻叹。
“谢君欢干的?”束九无比愤怒。
束修点头。
“我去找他!”束九转身跑出去。
束修抓不住她,只能大喊:“阿九,回来!”
她听不见了,她现在满心只有愤恨,只想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