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之内,和李亨对弈的那个人则穿着一件武散官的便服,头上戴着一个黑幞头,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和李亨对弈起来依旧是神采奕奕。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晁衡,也就是东瀛的那位在大唐居住了十几年的遣唐使阿倍仲麻吕。
晁衡也是随着亲征大军来到了崖州,却没想到入城之后,也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身染重病。
李亨也是为了照顾晁衡,想到军营内条件简陋,便将他留在崖州城内的一处条件好些的医馆,专门安排军医为他调养病体。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医生的精心调养之下,晁衡大病得愈,身体无恙,此时刚回到崖州大营不久。
李亨也是好久没有见到晁衡,今晚便将他招了过来说话,而后留下来对弈一番。
晁衡执黑,正要落子,突然之间心绪不宁,手中夹着的那个黑子滑落在了棋盘之上。
李亨稍稍一怔:“晁大人怎么了,为何滑落黑子?”
晁衡稍稍回过神来,立刻低头向棋盘上看去。
刚才手中那黑子是无意中落下,没想到却落在了棋盘上一个极为令人出乎意料的位置。
而这颗黑子落下之后,棋盘的局面陡然一变,原本是黑白相抗力争不下,可现在却变成了黑子对太子所执的白子形成了绞杀之势。
这一颗黑子落下之后,棋局变成了杀局。
太李亨恒也看到了这棋局的变化,心中也是陡然一惊。
他也知道刚才晁衡失神,这颗黑子乃是无意中落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情况。
“这”
李亨的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晁衡身上有着功夫,警惕性和敏感性比常人要强上不少。
外面有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可晁衡突然听到门外的楼梯上发出了极为轻微的一声异响。
晁衡瞬间出手,抓起了几枚棋子,将这屋内的灯火全部打灭。
“殿下,请躲到卧榻后面去,不要出声!”晁衡立刻轻声说了一句。
李亨心中一紧,立刻照做。
晁衡瞬间将身子跃起,将太子李亨挂在卧榻旁那把横刀抽了出来,握在手中,随即将身子卧伏在了卧榻之下。
这一瞬间过后,营房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随即两个飞旋的物体向卧榻飞旋而来,劲力极猛。
就在这两个飞旋的物体靠近卧榻之前,就见晁衡猛的站起身子,瞬间挥刀两下,全都斩在了这两个飞旋的物体之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铛铛两声。
然而这两个飞旋的物体并没有被晁衡的这两刀斩下,又重新飞了回去,随即被一个人抓在了手中。
两个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屋内,正是银月崇和加贺斋。
银月崇将那两把钢骨绢扇给收了起来,只见原本亮着灯光的营房,此时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的人影。
突然之间,就见几点火光从他身后飞出,落到了屋内的几盏油灯之上,又将它们全部给点燃,屋内恢复了光亮。
只见晁衡缓缓的站起身来,将李亨的横刀横于身前,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此时晁衡也感到很是惊讶,这两个人都是身披蓑衣,戴着斗笠,像是唐军兵士的打扮一样。
“何人如此大胆,敢夜闯太子营房,是何居心?”晁衡朗声喝道。
银月崇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看着站在卧榻之前手拿横刀的这个人,突然之间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借着屋内的灯光,晁衡也看到了这个人的相貌,心中也是一颤。
“阿倍,是你?”
银月崇看着晁衡问道,晁衡的原名正是阿倍仲麻吕。
晁衡目光闪动,惊讶之余也认出他来:“原来是你,银月。”
加贺斋将身子从银月崇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看站在卧榻之前收拿横刀的晁衡,冷冷的说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太子。”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着银月崇,奇怪的问道:“怎么,银月先生和他认识?”
银月崇缓缓的摘下来自己的斗笠,点了点头,说道:“面前的这位,乃是我们东瀛的遣唐使阿倍仲麻吕。十几年之前,我们同船来到大唐,只不过我比他早回去几年。”
晁衡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看着银月崇问道:“银月,你早已经离开大唐返回东瀛,为何现在回来,还有,你今晚到太子的营房中来做什么?”
银月崇冷冷一笑,也不回避什么,直接回答道:“到这里来,当然是要那大唐太子的性命!”
晁衡心中早有不详的预感,也知道银月崇和另外这个人来者不善。“银月,我东瀛和大唐现在交好,你也曾经是天皇陛下亲派的遣唐使,在大唐生活多年,供应优渥,访学无碍,也算深受大唐厚恩,为何现在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来此刺杀大唐太子,可知道也会将我东
瀛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晁衡朗声问道。
李亨此时躲在卧榻之后,将晁衡和银月崇的对话听得是真真切切,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前来刺杀自己的竟然是东瀛人,而且和晁衡一样,也是遣唐使!
而晁衡刚才那一番话,也让他十分动容。今晚幸好有晁衡在,否则刚才自己很有可能都没有看见行刺者的面就已经命陨屋内了。
“没时间和你多说什么了,阿倍君,我们所做的事情对我东瀛大有助益,你也不要被大唐所暂时蒙蔽。还请你闪开,今晚我还不想和你动手。”银月崇目光阴冷了下来,看着晁衡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