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苑赶紧拉住也想要一同上楼的外公,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别去打扰陆遥讨她的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给她爸爸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问什么,肯定是她爸爸又骂她了!”要不然陆遥怎么会大半夜的打电话回来让王师傅去接她回来?
外公一直不赞成他爸爸那些所谓的“挫折教育”,外公觉得陆遥是个女孩,女孩就应该万事无忧,被家里人当成个宝来养,可是她爸爸却总嫌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妥,这几年他带着她住在s市也不知道让她受了多少的委屈。
方苑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不同于她外公的心疼,反而是一脸的担忧,她总觉得自己当时没能和陆遥关于路君峰的事好好谈一谈,并不是真的为了这两个孩子好……
陆遥醒来时,外公已经和她爸爸通过电话,在知道陆遥已经了解她妈妈那场事故的所有一切后,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以哪一种方式和她谈。
外公常年坐在高位上,手底下那些不服软喜欢惹事的下属,不管翻出了多大的天,他也能对症下药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特别是像陆遥这样的半大孩子,外公都不屑于和他们谈什么心,把什么脉,只要扔到外头站满一个月的军姿,风里雨里雪里的泡上一泡,什么大不了的屁事都能过去。
可陆遥不一样,她是自己从小稀罕着宠爱着长大的宝贝,他看不得这个宝贝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特别是在她妈妈走后,他更是比过去更加疼惜她。
当年他和她爸爸决定把那件事隐瞒下来,正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
可他们同时又都明白,不过是时间问题,她终究会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但他们希望至少能拖到她长大之后,对是否对错有了正确的理解,对人生有了更多的阅历和感悟,在拥有比少年时期更强大的内心之后。
可既然她爸爸选择让她现在了解这件事,那么他能做的唯有把一些过去的事实告诉她,寄希望于她能接受和放下。
滴水湖其实在傍晚时分是最美的,湖面上被霞光渡上一层金红色的水光粼粼,晚风拂柳而过,吹在人身上能消除夏日里的一番暑热。
外公到底是老了,踩了没几下天鹅船就停下休息。
陆遥也学外公,脑袋枕着手臂靠躺在椅子上,透过这艘经年风霜后碎了一块顶棚的天鹅船,望着渐暗的天色发呆。
昨晚上一晚上没睡,白天又睡得有点多,她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太阳穴处因为隐隐作痛,所以一直紧皱着眉峰。
外公在舒服地躺了一会儿后,才睁开眼睛。
陆遥似乎听到外公叹了声气,这对于她外公来说真的是件顶顶稀奇的事,因为在他的人生中根本就没什么自己做不到而需要叹气惋惜的事。
“那事儿都过去了,你爸妈都没错,错的人是外公。”
陆遥惊愕地看着外公,因为他今天不但在自己面前叹了气,他竟然还开口道歉?
“怎么,外公做错了事就不需要道歉了吗?”外公大体能明白陆遥现在的吃惊,他似乎在颐养天年之后过得很是随意,再也没有过去无论如何都不服输,不认为自己会做错的固执与强势。
“外公,”陆遥声音暗哑,眼睛不知是哭多了还是睡多了,发红发肿,令人看着怪心疼的,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后侧过脸去看外公,“你能和我讲讲他们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