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又把手机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试图整理出自己的人生脉络。
作为一个医生,他一直有良好的记录习惯,许多该记忆的东西,都完整地加密在备忘录里。
父母、亲朋好友的生日、重要日期的提示,银行卡密码、保险箱密码、各种账号的登录密码巨细靡遗,同时上传云端保存。
另外在提醒事项里,他很详细地规划每天的工作、生活,等同于一本流水账,但是一切似乎到昨天就戛然而止,没有后续的任何安排。
他查询了购物软件,得到了父母的家庭地址,并不在泉城,而是居住在绿岛市。
他的号码也是绿岛市的,说明他出生在那。
越来越多证据证明他与临蒙无关。
刘言也查看了所有聊天联络软件,几乎没有聊天记录,删得很干净,虽然觉得有点古怪,但是有些人就是有随手删记录的习惯。
照片、备忘、日程、各种软件都检查过了,手机里没有更多内容。
他决定趁丁柔还没起来,查一遍整个家,收集更多资料的同时,也熟悉这个环境,于是轻轻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陈设不多,一张大床,床头挂着一幅风景油画,而对着床的墙上装了一台大尺寸平板电视。
一张长桌,桌上只放了一套音响。
靠墙摆着一台跑步机。
床头柜上有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翻开屏幕就亮了。
于是刘言像翻手机一样,又检查了几乎所有电脑文件,但并没有更多收获。
也许是因为电脑不够保密,他反而没保存什么私密东西在里面。
不过里面有大量医案,感觉自己在收集资料,准备写书。
房间内每个抽屉、可能放东西的架子他都查看了一遍,甚至床单下、席梦思底都没放过,没有特别发现。
自己房间内没有衣柜,于是他又到专门放衣柜的衣帽间翻检。
这个房间内除了六个衣柜还有个专门放内衣、袜子的矮柜,两个抽屉刘言用,其他都是丁柔的东西。
丁柔的内衣款式不少,但都是纯白的,有点强迫症。
而六个衣柜中除了两个专门收纳棉被,其他都是他和丁柔的衣服。
除了知道丁柔只喜欢白内衣外,他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那么一会他有些怀疑,临蒙记忆是否与现实有差距,丁柔有可能是自己的老婆,他们生活的状态有点像夫妻。
那么记忆中所谓的舅舅在现实中就是自己的岳父了。
鲁山省有些地方是会叫丈夫为哥哥的。
丁柔是自己老婆?
身份变换太快,有点心理障碍。
接着他又翻了书房。
一个落地大书架,一张大书桌上都是书,足有四五百本,买这些书得花不少钱。
不可能一本本检查,只能大概查找能够放东西的地方。
于是在书房找到了大学的书和学位证书、房产证、医师证、医院的聘书、还有康复学会等一些专业学会颁发的认证证书等等。
手机里有保险箱密码,可是一直就没找到保险箱,也许在丁柔房间里。
最后他拿着这些东西回到自己房间关好门,认真加以总结分析。
许多实际情形和临蒙记忆很类似,读一样的学校、学一样的专业,只是时间早了四年。
毕竟想象还是得基于现实,不可能完全凭空捏造。
目前他就职于长青康复中心,这是国内最大的民营康复机构,其康复医疗在业界十分有声望。
刘言在临蒙记忆里是知道这个医院的,甚至曾经梦想毕业后到这里来工作,没想到实际生活中梦想成真。
至于家庭、个人生活方面,没有新的收获,不确定是否有妻子、女朋友,至少他没找到结婚证书、婚纱照这类东西。
丁柔的房间没查过,一切还很难说。
不过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从小到大一直就生活在绿岛市,一直到考上大学来到泉城,在这里学习并就业。
这个房子是他去年买的,看来自己工作后收入不错。
即便如此工作三年就买房也有些夸张,购房款很可能是家里帮了大头。
可以看出买房时做了长远规划,预留了孩子或者父母的空间,以至于目前房间多出来没用,搞了一个单独衣帽间。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反正觉得自己房子买得有点奢侈。
所有关于临蒙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他没找到任何瓜葛。
这么一折腾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已经七点,他听到丁柔起床了。
他把这些证件收进抽屉,站到门后倾听门外的声音。
接下来将面临一个重要抉择,等会出去是否要对她坦承自己患病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没有犹豫多久就做出了决定,他从不赞成隐瞒病情。
除了那几种自己作出来的病,生病不是可耻的事情。
他需要恢复记忆,没有亲友的配合、提示,那是难以想象的艰巨。
而且他目前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状况,恐怕也根本瞒不了共同生活的人。
长久而言,如果没有得到帮助、尽快恢复记忆,他的工作恐怕也会大受影响。
虽然他的专业知识、技能还在,但是难以短时间内应付一个陌生医院的医疗环境和人际关系。
与其等丁柔发现他有问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而且他觉得在恢复记忆之前,最好不要去上班。
失忆决不能泄露,没人会信任一个没有人生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