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商没睡着,慢慢睁开眼,看到背对着他裹在被子里的小身板正在窃喜得抖动着。很奇妙的感觉,他应该暴跳如雷,却不由自主弯起唇角。
何小簪上午吊完水,就可以出院。
陆言商办理出院手续时给司机打了通电话,让他带些换洗衣物。因为碰到上班高峰,丁思路附近路况又糟糕,等了半小时还没见到司机。
“噗——!”
何小簪没忍住,捂嘴笑出声。
他疑『惑』道:“笑什么?”
“小商叔,你现在的样子好接地气。”
陆言商穿着咖『色』睡衣裤,蹬着医院的拖鞋,穿着这么接地气脸上表情依然睥睨一切,实在让何小簪发笑。大厅里往来的病患及家属也会多看他几眼。
他的耳朵泛起微红,不说话。
司机紧赶慢赶终于来了,陆言商心里正憋着火气,全撒在他身上给了司机好大一记眼刀,吓得他以为饭碗不保了。车开到半路的时候,何小簪说:“肚子好饿。”
于是车在一家徽氏菜馆前停住。
大约是因为病人的缘故,陆言商没像凌晨时大发雷霆,反而细心得帮她夹菜、叮嘱哪些该吃哪些需要忌口。她咬着筷子,全程笑眯眯地盯着他瞧。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何小簪老实回答:“没记住。”
“你!”
“小商叔记得就可以了,反正我们一直在一起。”
陆言商深吸口气,早已习惯她的口不择言,加了块肉到她碗碟里。
这一餐何小簪吃地很开心。
吃完饭,何小簪站在廊厅等去结账的陆言商,严海系着围裙从服务间走出来,两个人面对面碰上,都是一惊。
“你怎么在这里?”
严海笑着回答:“打工,你来吃饭吗?我给你推荐几道这里特别有名儿的。”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
严海哦了声,又道:“你喜欢派对吗?明晚在营地有个篝火派对,如果你想去玩我可以去接你。”
篝火派对!
何小簪眼睛里『露』出兴奋,张嘴要同意,有人先一步替她回应:“她没兴趣参加你们的夜生活。”
“我有兴……”
何小簪想说有兴趣,但被他眼锋一扫噎回肚里。
同为男人,严海能敏锐感觉到眼前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对他很有敌意。而敌意的原因,他很清楚是什么。
严海不甘心,反问他,“你是谁,凭什么帮小簪做决定。”
他不言语,不甘在无足轻重的人身上浪费唇舌,最多赏他一声利而冷得蔑笑,拉着何小簪往回廊外走。
何小簪被他扯得连连前栽,仍不忘回首,冲严海做打电话的手势。
严海便冲她笑。
陆言商眉心一拧,把她当挂件,一拎拎到车厢里。
车门一关,四下宁静。
“送你回家的人就是他?”
她不作声,他亦然,但最终他先认输问起心中烦躁得原因。
何小簪回答:“是呀。”
他于是眯眯眼,心中打定算盘。
车停在公寓楼下,何小簪先下车,见他纹丝不动,弯下腰问:“你不下车?”
他说:“公司有点事,你回去注意休息。”
“早点回来。”
他勾唇:“尽量。”
目送何小簪上楼,司机往原路折返,陆言商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司机跟他几年熟知他的脾气,不等命令下达,先来排忧:“需要我去调查那个男生吗?”
“麻烦你。”
他绅士道谢,没有拒绝。
严海的资料一天之内调取完毕,陆言商约他在咖啡厅见面,他迟到二十分钟。一落座H砜呛熘谢丢在桌上。
服务生问:“请问要喝点什么?”
“蓝山。”
说完扭头问陆言商,“不介意吧?”
陆言商回以微笑:“随意,你喜欢就好。”
“那么来两杯。”
严海故意弄出这副态度,随『性』得往沙发椅背里靠,镶着铆钉的皮靴搭在右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咖啡上桌,他喝不惯,尝一口皱起眉。
心想,比泥浆还难喝。
还是啤酒爽快。
“找我什么事,你直接说。”
陆言商如他所愿,直截了当:“不要靠近何小簪。”
“虽然来之前清楚是关于小簪的事,没想到你真的一点不加掩饰。我和小簪是很好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选择远离她。”
严海态度明确,不愿照办。
陆言商冷哼,字字往他心脏深处扎:“三年牢狱一年改教,没上高中,没有工作只能靠四处兼职打工赚钱。母亲早逝,父亲跑路,和年迈多病的『奶』『奶』生活。”
嘭!
严海猛地拍桌,眼中怒火燃烧,“你查我!”
“对于陌生的事物,我们都喜欢先了解再约见,好比,你在外面观察了我二十分钟。”
“既然你调查了,那么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坐牢。”
陆言商低笑,“当然,但我不关心,我只要你远离何小簪。”
他掏出支票簿,签字笔流畅写下一串数额客观的金额,递给他:“同意了,这笔钱就是你的,你『奶』『奶』最近不是正缺一笔手术费吗。”
严海受到羞辱,愤怒得看着他,拽走支票后撕掉粉碎。
他说:“你们这种有钱人,懂什么叫真诚、什么叫爱吗!”
话落,气汹汹得离开了咖啡店。
在严海走后不久,陆言商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