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盘虬的老枝缠连一处,掩映天空,偶有熹微的光柱从罅隙间漏下,却让人猜不出日头,光柱中不见尘埃浮动,似是这密林透不进一丝风来。在不知深处的杈丫间或回荡来两声鸟啼,也冗长单调,显不出生气。
几棵森然古木其中,裹藏了一座朱红门楼。于它四个立柱之上,两扇飞檐之间,是刻有“长安台”三个大篆的门楣。门洞中央,忽泛一阵光圈,波澜内里,封南绎与夏如瑾走了出来。
两人甫一跨入结界,饶看见门楼还是那个山外的门楼,也知道此番已置身另一重天地。明明前脚还是日影正浓的青石长阶,后脚却踏进一地蒿草,漫过踝骨,哪寻得见什么道路。
“哟,山门之中面原是这般样貌”,身后人语,封南绎与夏如瑾回头,原来是赵天珺跨了进来,其妹天琼一如既往,在身旁默默跟着。而楚陌尘又与黎何欢并序紧随其后。
“奇怪,方才进山的人少说也是此行过半,怎么在树林中却不见半个人影?”楚陌尘的话提醒众人,他们想起山门外听见的声声惨叫。立时,拳剑紧握,警觉了起来,但半晌也不见动静。
对峙中,少女的轻呼打破沉默,“诶,这是......”黎何欢在身侧发现了什么,脚下步移,正要向它而去。却在这时,只听“轰隆——”巨响,顷刻间地动山摇,众人还没来得及辨明发生了何事,只见刚刚还平整如初的地面豁开数道巨大的裂口,或上升下陷陡然要分成一座座山崖和沟堑,黎何欢一时之间没能站稳,顺着山体滑落下去。
“小心——”楚陌尘惊呼出声,伸出去的左手却抓了一个空,眼看着何欢向下滑落,他暗呵一声也干脆松开了紧握树枝的右手,立刻随着石块滑了下去。
众人还未来得及阻止,晃动加剧,只见裂隙之外的平地上又好几座岩山破土而出,百年的大树被拔地顶起,踝间蒿草平白长的有半人高去,头顶上树枝缤纷,落石乱砸。
这进山不过顷刻,竟地动山摇,封南绎与夏如瑾本在一处,此刻却被山崩地裂分割开来,只听头顶又是一阵金石崩塌的声响,一块巨石轰然倒向夏如瑾,封南绎心中一凛,急急飞身过去,带着如瑾躲过了巨石,左臂却不慎划出一道血口。
他抽出佩剑狠插进土中,才勉强支撑了两人的平稳。他和夏如瑾正位于一座刚拔起的岩山脚下的一块平地。正是上方新生出的陡涯,像一只大鹅的脖颈长长伸向空中,却成了天然的屏障,帮他们挡下新砸下的碎石枯枝。
“南绎,你的手臂!”
封南绎摇摇头,“不打紧,你且当心。”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赵天琼脚腕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一条绿藤,麻绳粗细,将她拖拽起好远,但也所幸,她也幸因此未跌落地隙当中。赵天郡此时也是万分危险,顾不得其他只管扒着一块凸起的山石防止自己陷落下去。
而封南绎还未定神,却从四周角落“哗”地飞出有几根藤条,凌厉地冲到他面前,直往握剑的右手而去。大惊之下,挥臂向着藤条劈去,这树藤被他劈了一剑,立刻收了回去,一个扭身却猛缠上夏如瑾的腰间,藤条宛如绿蟒,夏如瑾呼喊出声,但只是一刻,她已被拖离封南绎身侧老远。
“如瑾!”封南绎不觉呼喊,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两股粗藤汇聚一处,被缚的两位姑娘瞬时被淹没在一片长草之中,随即山石重叠,挡住了那片长草间早已愈合的缺口。突然,山崩地裂的异象停止了,只是怔愣的功夫,连惊叫声也消失不见。
封南绎意欲向藤条追去,但只是稍作摆动,平地里就一阵窸窣作响,方才的绿鞭又从四面八方窜出,如飞蛇吐着长信。他急忙挥剑斩断,但攻击接踵而来,阻止他向眼前的道路靠近。
招架不住,他只好剑尖指地,一个借力翻身跃上赵天珺身处的山岩。好不容易,才倾身站定。他没想到进山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就彼此分散,才知山门前白衣未几所言的话中玄机,封南绎自觉臂上血口隐隐作痛,不知消失的其他人伤势几何,亦或是......生死未卜。
赵天珺颤颤巍巍终于能够平稳直立,他理了理袍服,又扶正了发冠,从莫须有的地方找足这些东原太子的做派。动乱初定后,相比封南绎的踌躇,他倒并不记挂一并被掳走的赵天琼,厌恶她蠢钝怯懦之余,更心下冷哼,他这位皇妹未必会伤到分毫。
赵天珺站在山岩上负手而立,清了清嗓子,“封南绎,我知你有心救人,但我们此行终究是为了上山入学,别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封南绎闻言并不理会,只给他一个比脸色更冷然的背影。
赵天珺见人不答,心中不快加深,却碍于发作。他掂量得清楚自己的本事,要是无人为伴,绝不可能周全入学。
他本以为这一路可以凭借楚陌尘之力上山,没想到刚进山门就遇此动乱,相较之余封南绎虽稍显逊色,但眼下情况不失为一根救命的稻草。
于是按下胸中郁结,又开口道,“你且放宽心,山门前那个穿白衣服的说了,实在撑不住只需以血为引画下五芒星便是。我们还是上山要紧。”
封南绎心中也有揣度。他们一行身上或多或少总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即使分开,如瑾她.......应当能照顾好自己。
似为做决断,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向山壁,四指关节处渗出红色。
赵天珺一见,心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