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舞走后芍药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静的让人心慌,夜渐浓,夜风更甚,雨中琉璃单薄的身子更显凋零,凤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眼无奈的说道:“娘:凤凰在太和镇和通州的日常你想必也知晓,她肆意潇洒惯了,你别怪她。”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不过那场绑架刺杀真不是娘的手笔,虎毒尚且不食子,凰儿她?我对不起她。”雨中天璃说到最后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对不起,那阵阵心惊的咳嗽声伴着嘴角的那抹嫣红,听着人分外心酸。
“她从未怪过你。”凤腾轻拍着雨中天璃的后背,复杂莫名的说了几个字,现在的凤凰本就不是最初的那个凰家大小姐,何来怨恨之说,凤凰今晚的情绪之所以有些莫测,想必也是受到了这具身体的血脉影响,毕竟母女连心。
“哈哈,因果天定,一切皆是命数,现在的她很好,也只有这个她才能挑得起将军府的重担,走好之后的路。”雨中天璃一句话落,凤腾瞬间惊在了原处,原来……
“娘:你知道?”凤腾沉默半晌,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关系着凤凰当下的安危,他不得不防。
“都是我的女儿,难道你没听说过凰家大小姐生而体弱吗?不单是因为被害早产,还有灵魂上的缺失,现在她完整了我也能安息了。”雨中天璃避重就轻的提了几句,凤腾忐忑纠结的心才算是落下,还平添了几分欣喜。
“娘:这里有些回春丹,会让你舒服些,天冷,我送你回屋休息吧。”凤腾将一大瓶丹药放进雨中天璃的手中,然后扶起她缓缓走回卧房,临走时看着身无二两肉虚弱不堪的岳母大人,终是忍不住说道:“娘:凤凰最是心软,如果能解释的话,还是不要留下遗憾才好,接下来我会闭关一段时间,你等着我回来。”说完他转身走出芍药居再也没有回头。
这个几近凋零的女人,她是母妃生前的好姐妹,为了成全父王和母妃的爱情,她不仅放弃了自己的婚约,还抛弃了身为雨中家族大小姐该有的尊严和骄傲,于情于理他都该拼尽一切救她的,可是她明显已经生机全无,他救不了。
雨中天璃盯着凤腾的背影看了很久,久到整个卧房内除了药味再闻不到半丝雪莲清香,才看向满脸忧色的张嬷嬷问道:“雁雪:你说我当初把凰儿送去护国寺是不是错了?”
“世上本无对错,不这样做如何有现在的小姐?她很好,比奉天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都好过千倍万倍,那慑人的气势甚至不输给公主郡主,老奴还听说她连太子殿下和荣华郡主的面子都落了好几回呢。”张嬷嬷说起凰舞便是满脸的欣慰,今日凰清枫在会客厅整了那么大的阵势,大小姐竟然一点都没有怯场,不愧是梦氏血脉。
“当日也是万般无奈,一来是想磨练保护她,二来我也不想她看到我一天一变的模样,今晚本还想着将血脉诅咒的事情告诉她,如今说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命定姻缘,因果轮回,果然都是天意,只是苦了腾儿。”雨中天璃说到凤腾时脸上就是一阵不忍,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如今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她下了地狱要如何跟凤王和博悦姐姐交代?
“小王爷对小姐情深意重,这是好事,既是命定姻缘上天总会留有生机,你就别担心了,凰清枫最近动作频繁,还有那个华夫人,看着面善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张嬷嬷无奈轻叹,这定国将军府就这么几苗子人,还是个个不省心,小姐现在回府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呵呵,奴大欺主,他这些年被繁华眯了眼,被众人的追捧乱了心,想必早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吧?你放心只要一日拿不到兵符和‘奴蛊’的解药他就不敢伤害凰儿,况且凰儿也不是个好惹的,至于那个华夫人?咳……咳……一个贪慕富贵的女人罢了,不必理会。”张嬷嬷见雨中天璃咳的厉害,忙将凤腾留下的回春丹给她喂了一粒,小王爷素有小医仙之称,他的药定比那些苦哈哈的药汤子管用。
果然,服下回春丹不过片刻,雨中天璃脸上的气色就好看了一些,张嬷嬷给她掖好了被角,轻声赞道:“有了这回春丹,夫人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早些休息吧,小姐如今有小王爷相助,将军府的这些人不难对付,莫要太过操心。”
“腾儿的医术果然不凡,雁雪:把凰家十八影卫交给凰儿吧,她毕竟是定国将军府仅存的血脉传承。”雨中天璃交代了一句,摆摆手示意张嬷嬷离开,闭上眼的那一刻,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整个房间中的气息又开始沉闷、苦涩。
“明早老奴过来喊你起床。”张嬷嬷转身的瞬间便泣不成声,泪如雨下,自从知道雨中天璃身中诅咒,每晚离开时她都会说这么一句,日复一日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可是就在刚刚,她突然就觉的这句话似乎说不了几次了。
七月半,天上的圆月沉重而压抑,月光笼罩着整座定国将军府竟然有些萧瑟迟暮之感,凰舞矗立在小湖旁眼神有些空洞,冷风刮过,湖畔树枝摇曳,落叶纷纷,衬着那张绝色的容颜都有几分沧桑苍凉。
人在心绪烦乱之时便会忽略周身的一切,慌乱烦躁的她并不知道她所有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看在了眼底,直到一道轻缓优雅的脚步声传来,那人才缓缓收回视线纵身离去。
单薄的背影配上那枯败的残枝落叶,活生生的就是一副低迷凄美的落寞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