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夹杂着小雹子劈劈啪啪作响。风把夏季特有的泥土腥气灌进车里,雨刷器不停的摆动,前车窗望出去还是模糊一片。
胖馆长小心的开车,肠胃好像是舒服多了,他在考虑一会儿见了上司该怎么找说辞,雌龟要是挂了还好办,若是没挂,用什么理由去要它回来,不管什么理由,反正都把那个书呆子教授推出去顶缸。
江小汀没有关窗户,她把老龟小半个身子搁在窗口,刘教授说雨水能够帮助老龟保持皮肤的湿润,在岸上支撑更久,当然,她自己也免不了湿透了左半身。
老龟半闭着豌豆大的眼睛,眼角两行热泪汇着雨水泊泊流下。刘教授哽咽地说这只是海龟的泪腺在排出体内多余的盐分,让江小汀不要多想,说完自己也拿出纸巾抹泪。
江小汀则在担心再过一小时赶不到新家怎么办。母亲带着小涌和多多小白,光搬家就够麻烦的了,还要跟房东交涉,小妍也得下午才能从市区回来,指望不上她。至于雌龟,见机行事吧,最好是还没下锅,不然她只能试试看再给雌龟找个身子了。
不一会儿车到了新丰街。这条街是老街,连行道树都有百年以上的树龄,临江市建制以来这里就是县衙所在地,现在也集中了不少机关单位。
除了机关府邸,路边的住户多是独门独院,跟柳荫路不同的是,柳荫路两边是富,新丰街两边是贵。
33号也是这样一栋小独院,联排,一侧是1门,一侧是2门。房子是新派的,不像永嘉路那种北欧风格,而是方正实用的工业风,很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设都是这种风格。
胖馆长在院门口停下车,上前按动门铃,刘教授和江小汀也赶忙跟着下车,江小汀怀里依旧紧紧抱着老龟,三人谁也没记得打伞。不大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位中年女士,短发,看起来衣饰华贵讲究,只是面容憔悴,像是几日不曾睡足觉。
“刘太太,我是海洋馆的小章,刘总上班去了啊?”胖馆长擦擦脸上往下滴的雨水,陪着笑自我介绍道。
“哦~小章啊,你好你好。怎么让你亲自跑一趟,有什么事吗?”刘太太听起来热情,其实并没有把人往屋里让的意思。
“这个……”
江小汀和刘教授各有各的心焦,等不及胖馆长编理由了,江小汀抱着老龟走上前,原本想要实话实说,结果刘太太见这么大一只,很是满意,向胖馆长道谢:“哦哟,又送来一只啊,前天那只已经够了,小章你也是太上心了。”
胖馆长不笨,就坡下驴:“两只更好,效果好的话,馆里还有几只,刘太太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江小汀也不废话,说声我帮您搬进去,就这么穿过她直奔楼门,刘太太跟进来指挥道:“这边,放这边,这边是厨房。”
江小汀一边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神佛显灵但愿还来得及,一边踏进厨房。
只看见地上摆个小孩洗澡用的大水盆,空空如也,操作台上,案板刚刚洗过,干干净净,鼻子里飘进若有若无的一丝血腥气,只有炉子上一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翻腾冒着肉香。
厨房窗户大开,窗棱下,一根红绳串起一副巨大的龟壳吊在风中轻轻摇晃。
完了完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凶杀案现场啊……江小汀浑身凉飕飕。
老龟四肢拼命划动起来,挣扎着踢她胳膊,江小汀只得放它在地上,老龟用那船桨似的四肢没几步就爬到窗下,抬头痴痴的凝望,泪水依旧空流。
谢佐申跃身窗棱上呆望着龟壳,慢慢浮起半空,把脸贴在龟壳上,轻轻摩挲。
“一百五十年了,在大海里星辰下我们说好了还是一起换身子的,跟以前8次一样。可如今你去了哪里?”少年哀哀低诉,眼里泛起银色泪光。
刘太太还在呱噪:“放在这个盆里就好了,别放地上,太脏了,等会儿我让人给它接点水。”
刘教授走得慢,踉踉跄跄终于跟进来看见这一幕,哎呀一声,站在厨房门口跌足长叹,胖馆长低着头也不敢做声。
刘太太正奇怪江小汀怎么不听她的话依旧傻站着不动,见胖馆长和刘教授进来后神色不太对,她转身问:“小章,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刘太太,这只老海龟有150岁了……”胖馆长心里纠结着该怎么说乌龟成了精把他肠子快掐断了这回事。
“这么老了啊,怪不得,早上我让人炖龟汤,结果头是剁下来了,壳太硬怎么都斩不动,最后拿铁钎子伸进去才撬开……”
刘教授哪里听得这话,心肝脾肺像被人摘走了似的空荡荡,跌坐在地上摇头抹泪,把刘太太吓了一跳。
胖馆长赶紧说:“这是我们馆里的刘教授,这对海龟当年是他买回来的,他…………他有点舍不得,想跟您买回来,不过看来是不用了。”
刘太太有些尴尬,面露不快,站在那没说话。
江小汀突然想起来当时阿莱去世的时候,王家太太王梅青转眼就链接到了隔壁屋的土狗阿黄身上,那么说来,雌龟一死,谢夫人怕灵力耗散,也应该就在附近哪个动物身上重新链接了才对。
谢佐申离不开老龟的身子,没法去找,那只有她去找了。
想毕,江小汀扔下厨房里三人,飞奔出门,刘太太在后面哎哎喊了几声,她装没听见。
一楼客厅厨房佣人房,江小汀的眼睛没发现异常。
二楼的三间卧室,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