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地,官宦家,岁寒时,女初生。”
“淡峨眉,点朱唇,肤赛雪,肌如脂,阿女生来好容颜,父嗟叹、母担忧。”
“幼年女,心灵透,一岁歌,两岁书,三时画,四年妆,总角已做诗词赋,黄口常闻弄丝竹,五坊九里皆称道,不见阿母愁鬓开。”
“金钗年,妆罢拜安见母泪,痛色如杀泣不止,犹疑惊恐心无状,但求阿母何所期?”
“阿母曰:王旨来年必落下,苦来吾儿身如桑,王宫日日车连出,内中皆为骨尸骸。”
“霹雳一声惊雷响,亮日晴空无颜色,原来道,天降灵慧福祉重,却不料,豆蔻即为临难时;凄惶难哭心无定,问母再闻惊人语。”
“大王求生得仙助,法坛矗立百年余,黄黄仙法千军敌,四方天下无所逃,曾有贼军侵五湖,神雷万道一时休,自古凡人祈仙道,燕雀如何斗隼鸾?”
“声落定,命落定,心落定,气落定,仙道不仁亦不灭,花荣生来祭祀身,纵有八方千条路,无处无居亦无门,遍思彷徨终无计,阿女伏地三拜头。”
“一拜那,满天神佛无仁义,恶法传来万民殃。”
“二拜那,永生不灭非仙路,生死方为天律条。”
“三拜那,人间亿万屠狗辈,奋戟扬鞭斗天威,阿女此生无可效,轮回当记今世时,此恨连绵无绝期,不发宏愿不做人,千载不逢灭仙路,万世也忆恨缠绵,一朝飞升上天去,定把仙庭荡齑粉。”
“苍天有眼天作证。神佛有命等吾来,非为私怨家国念,但求郎朗大乾坤。”
“......”
星漏渊内地势复杂,歌声响于万米外、甚至更远些的地方,中途千百次回绕,又有风bào_gàn扰阻隔。因而显得断断续续,但不影响听清辨明。
叙事歌,几句过后便知梗概,讲的是一名官宦家的小姐生平;从其出生到入宫,经无数磨砺重重险恶,由一个祭品到被仙师收录,后在其指点下开始修行。按其所唱。其师就是那几个借帝王之力聚集生魂的邪修,收徒本意也不是传道,而是栽培到一定阶段采摘果实,以采补之法夺其精元。
大千世界,修士亿万。得道者万中无一,于是总有人试图另辟蹊径,邪修禁术层出不穷。歌中女子命运凄惨,所唱不过千山一偶。与之命运相似者多矣。至于她在悲愤之中所发宏愿,修士看来更是荒谬。别说实现,博人一笑的资格都没有。
歌者未必善舞,舞者必定能歌,翠女天生多才多艺。禀赋非凡。歌是好歌,萧是好萧,不管凡夫还是修家,纵使不通音律之人也能听出精妙,不能不赞一声妙。此外歌声婉转,除誓愿那几句高亢如嘶鸣,绝大部分走凄美调子,闻之生怆;相比之下,萧音比歌声更具穿透力,袅袅不绝时闻金石炸响,如千军万马贲烈怒吼,几欲刺伤神经。
但也仅仅如此。声在远方,人当然也在远方,三苏不会蠢到盲目前往,更不会轻易被几滴眼泪、几声质问所打败。反过来想,既然歌唱、吹箫的人都在远处,这里反而证明安全,不必像往常那样提心吊胆。
“是小翠,唱的是她自己。”
歌中并无幻音道法,听过几句,色苏回头找上吃苏:“吹箫的是......萧十三郎?”
吃苏一脸茫然,回答道:“没听过。”
这应该不是假话,萧十三郎纵与吃苏勾结,想来也不会靠萧声勾引。旁边马苏想了想,再问道:“另外那个叫什么,会不会吹这玩意儿?”
吃苏默默摇头,回答道:“婉君的性子冷,苦修之士。”
“那就是萧十三了。”色苏一边侧着耳朵听声,疑惑、兼有好奇问道:“他在干吗?”
“吹箫伴唱。”众皆茫然,吃苏果断回应。
色苏皱眉说道:“我是问他想干吗?”
“不知道。”吃苏只能摇头。
周围沉寂,良久,犬苏试探说道:“要不要问问?”
听了这句话,色、马包括吃苏的眼神都变得古怪,看神情,大约是在想这货是否出了什么毛病。
“我就说说......”
犬苏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敷衍两声,正在苦心措辞,歌声停了。
唱至拜师前,歌停,随后萧音以低鸣收尾,余味连绵不止。三苏疑惑彼此看了看,耳边又闻人语。
“故人重逢,本该煮酒相待,奈何情势不如人愿,徒呼奈何。”
清清朗朗的声,惋惜不失洒脱的话,三苏凝神戒备不敢轻动,远方语气忽然转换,言粗俗声似剑,交击杀戮,如猛虎欲扑。
“四老板,别害怕别着急也不用担心,无聊坐下听听歌,累了躺着好好休息;待我找到机会搞定他们,杀一留二不毁尸骨,活扒皮死抽筋,让你吃个饱,修个够,且有龙阳道侣可用。”
三苏闻之面面相觑,你看我来我看你,表情精彩非文字所能形容,唯吃苏真正听傻了眼,憋了好半响,突爆怒吼。
“萧十三郎,你不是人!”
......
......
接下来的几天,吃苏的日子很不好过。三苏再不允许他像以往那样优哉游哉,严加看管不说,还要其分担本由三苏做的事。
此前有伤?不要紧,找不着传承之地,吃苏连命都得交出来,现在管他累成什么样。
修为被封?没关系,三苏宁可分出更多精神监管,多撤一条魂蟒,逼迫吃苏参与事务。当然这有前提,首先会给吃苏补充道法封禁,虽不像魂蟒那样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