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之怒非凡人所能想象,同样的,真灵之怒绝非修士所能形容;一旦四足从本不愿抽出力量中抽出那么一丝,嗯,就是多出那么一丝,十三郎便如同扑向火烛的那之飞蛾,迅速变成焦炭,甚至飞灰。
蓝汪汪的火舌灼舔着白骨,吞食着血肉,血肉化灰飘散,白骨却似乎被镀上一层油彩。
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堪与假婴修士相比较的雄厚法力消耗大半,于是很自然的,十三郎多了一重煎熬:空虚!
不是饥饿,胜似饥饿的空虚感。
对修士来讲,法力永远是他们最最可靠的朋友,也是最最需要维护并保持盈满的东西。不论十三郎修炼多少种功法,不论他的肉身多强悍,本质依旧是修士。
丹田空空如也,每一根神经都催促十三郎尽快补充法力,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提醒他,不宜再争。
饥饿永远是生物最恐惧的感受,幼年时的特殊经历让十三郎对这种感受格外敏锐,也格外觉得惊慌。与饥饿相比,重新旺盛且蔓过肩头的火焰反倒不像刚才那样可怕,甚至可以忽略。
“还不敞开心神!”
碧落焦虑万分,怒吼着催促十三郎让出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真正明白了十三郎的用意,震撼的同时莫名感佩,暗想此子看似荒唐不务正业,可实际上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决绝果断,很有旁人难及的狠。
这种狠不光光对别人。还包括他自己,明知无能为力却要拼死相拒。这样的勇气通常只存在于嘴巴上,真要实施起来……
一息如十年!
活捉那只火蝠的时候,十三郎无异中发现其身体内的火焰似有某种奇异效果,在进入血液后,不知发生了何种变化,竟让他凭空生出一种好像要长出“根”的感觉。
在此之前,十三郎不是没有尝试过吞噬火怪精元,但那些些精元似乎只有提升妖力的效果。而不是如火蝠这样,让他感受到一种机缘。
不用问,这与火焰经过四足提炼有关,十三郎虽不知道具体,却能通过体内火焰的变化判断其利弊。若非如此,他怎么会痛下决心,宁可冒着巨大的未知风险。也要将所有火蝠都歼灭。
他为的,是要吸收四足的火力,将其融合在血液之中。
他要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他要生根,火灵根!
“强纳五行,四足倒爪生成。难道他真的碰到了那层门槛?”
心里一边想,碧落朝十三郎催促道:“我会帮你继续融合,但不能等到没救的时候才让我接手,我不是神仙!”
“你不是神仙,谁是?”
十三郎等的就是这句话。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心里骂着。他将一个装满老君丹的玉瓶整口吞下去,说道:“别担心,只要法力流失速度不要太快,我和他有得熬;你和他怎么斗我都不管,但有两个要求。”
“你还有要求!”
碧落差点被他气死,心想我是救你不是求你,见鬼了吗!
十三郎倒是理所当然,忍着无边剧痛说道:“第一,尽量帮我多炼化一点,我的身体饱和之前,不要急着激发其火。”
碧落略一沉吟,说道:“那样的话,预料中的时间可能拉长,你的计划怎么办?”
“这样的战斗,我能打打酱油就不错了,怎么能指望力挽乾坤。”
“倒也是,第二条呢?”
“第二条更重要,我要保持清醒。”十三郎回答道。
碧落显得犹豫,说道:“真灵斗法,比现在痛苦十倍。”
承受痛苦的人不会是碧落,十三郎竭力歪着脑袋,看着暴露出来如蓝色琉璃般的肩骨,给了碧落一个此生最难看的微笑。
“无妨,没听说有人活活疼死。”
言罢,十三郎呼吸一口火辣辣的空气,沉心宁气,识海一片空无。
……
……
真灵附体,换种说法就是鬼上身。
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气息轰然冲入脑海,十三郎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被吹胀万倍大的气球,每时每刻都仿佛会爆炸成亿万颗碎片尘粒;耳边传来似鹰又似鹤的鸣叫,蕴含着无边的狂傲与不驯,凶蛮与古老,好似与苍穹齐平。
在那个瞬间,十三郎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他觉得自己升到了空中,不是大地上的天空,而是星球之外,辽阔幽远布满星辰的真正苍穹。
一只火焰缭绕的巨鸟,高冠后羽,长着三只十余丈长的利爪,双翅展开足有数百丈宽,宛如翔风之翼,自由地翱翔在星空。
胸膛好似要炸开,全身每个细胞都充满强大的感觉,感受中,自己仿佛一拳可以打灭星球,抬脚连天空都能踢出窟窿,无人可立眼前。
那种感觉如此美妙,如此让人痴迷,以至于十三郎根本没有听到碧落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它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他不知道,自己正冒着何等巨大的风险。
借身施法不是借钱有还,稍不留神便是宿主迷失、甚至二魂合一的结局;一体双魂,是修真之忌,大忌!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碧落与十三郎的差距比天与地之间还遥远,只要她想,自然可以让他不伤分毫,甚至能保持清醒。
嘶鸣声吼,十三郎身体里的火焰骤然狂暴,仿佛一把承受多日羞辱的绝世宝剑重新落到与之相衬的绝世剑客手中,带着愤怒带着无边的狂傲,突然发动反扑。
轰!
仅仅一息,毒火便被逼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