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既想要攻下长安城,又不希望有太多死伤,被迫向鲁肃问计。鲁肃说诸军虽然才刚合围,但段家军在东,侯选和程银在北,已经屯扎了好多天了,李傕困守孤城,不敢来战,是希望咱们粮尽退兵。不可寄希望于敌人内讧,如今李傕麾下的统兵大将,如其从李利、从弟李应等,皆为一门,共损共荣,要想请降,使者早就派出来了,直到此刻还无动静,那是铁了心要给李傕殉葬——故而,必须全力攻城。
是勋说长安城高堞密,倘若蚁附而上,伤损必多,有干天和,敬可有何妙计教我?鲁肃微微笑道:“宏辅只见城高,却未见城广。长安周围三万余步,李傕仅万余众,如何照顾得来?但择其守御薄弱处,挑选精锐,贾勇而登,吾料不必有多少折损,亦可一鼓而下矣。”
是勋说那好,咱们就去绕城一圈,探查一下薄弱处究竟何在。鲁肃轻轻摇头:“吾所谓薄弱者,是其守也,而非城也,不必去看。今可三面猛攻,一面暂缓,待其不防,然后登入,此声东击西之计也。”
是勋这才明白过味儿来。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李傕手里的兵数有限,虽然可以驱赶百姓上城协守,但百姓的士气和战斗力都是相当有限的,根本难抵自军的雷霆一击。只要装出猛攻之势,自然可以调动李傕的兵马,使他自己露出破绽来。
那么既然定下了这条计谋,下面就要研究一下从何处主攻。以及派遣何部主攻为是。是勋略微一沉吟,便已经挑好了人选:“吕布将高顺。可担此任。”
高顺字长道,乃是吕布军一流大将,史书上说他“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陈营”。说到忠勇敢战,是勋还真想不起来别家兵马有谁能够比得上高顺,好,那就他吧。
至于主攻方位,鲁肃说了:“各部兵马,城东、城北各一万余。数量最少,然吾料李傕深知贾诩者也,必不敢轻忽东城,侯选、程银皆无谋者,或不设备。可使高顺自城北力攻。”
筹划定了,是勋就遣人召唤诸将。都来城西会商,把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诸将皆无异议,回去后即整备攻具,分派任务。三日后,四面展开猛攻。其贾诩在城东,指挥段家军。打得甚有章法,马腾等在城西,吕布在城南,都装模作样地全线扑上,气势颇为骇人,只有城北的侯选、程银等部疲疲沓沓、拖拖拉拉,对守军造成的压力相当有限。
不出所料,李傕果然把主力都调往另三门去固守,城北唯留少量老弱与所挟裹的百姓,终于给了高顺奋起一击、底定胜局的机会。当然啦,时机的把握,突击点的选择,是勋完全搞不懂,高顺所知也很有限,然而是勋提前就把鲁肃派到了城北,由他全权负责破城事宜。战斗在清晨时分打响,战至日上三杆,鲁敬登上高橹,远远眺望,突然间一拍大腿,随即便将预先准备好的红旗举起,朝下扬了三扬。
高顺与他著名的“陷阵营”早就披挂整齐,列于阵后,跃跃欲试地单等鲁肃的指令。此刻一见红旗三摇,高长道当即举起手刀盾,怒吼一声:“先登者,温侯必有重赏!”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陷阵营”全都骑在马上,闻令便跟随主将汹涌杀向城下。距离城墙约一箭之地,高顺领头,纷纷下马,步行冲锋,随即接过正装模作样攻城的侯、程等部兵卒所持长梯、挠钩、绳索,发一声喊,直往城墙扑去。
城上乱箭射下,高顺所部大多与主将相同,左手木盾,右手长刀,当下以盾遮挡,不过被射倒了、七人而已,便已全数到了城墙之下。几名兵卒架好长梯,高顺身先士卒,纵跃而登。城上守兵用钩叉来推长梯,却推之不动,以滚木擂石来打高顺,都被他闪身避过,有探身出来欲往下放箭的,却被“陷阵营”的神射手瞄准了一箭穿脑。眼看高顺已经接近城堞,两名守兵各举长矛来刺,好一个高长道,左手抛了盾牌,右手长刀也暂且衔在口,空出双手来一手一个,将两柄长矛牢牢握住,随即借力纵跃而起,便已然稳稳地站上了城堞。
那两个兵奋力抽矛,然而矛柄却如同生在高顺手上一般,根本抽之不动。随即高顺奋起双膀之力,双矛一并,将那两个兵撞到一处,碰得是骨断筋裂,委顿在地。高顺弃了矛,就口取下刀来,一声暴喝,早将一名敌将由左肩到右肋,斜斜地劈作了两半。
李傕守备北城的兵力本就薄弱,更加之大军合围已有数日,将领皆不欲降,或不敢降,兵卒们可早就起了逃亡之心,故而此刻见到高顺已然登上城墙,所向披靡,众守兵发一声喊,陆陆续续地四散奔逃。很快,登上城墙的“陷阵营”士兵越来越多,高顺便率领他们将城上守军彻底赶散,并且杀至城下,斩闩开锁,把吊桥“轰隆隆”地放下,把城门“吱嘎嘎”地扯开。
侯选、程银等将齐声欢呼,率领所部兵马长驱而入。
北门既破,李傕等自知大势已去,只得聚拢兵马,因见东城敌少,便开了东门杀出,想要趁隙逃亡。然而攻打东城的乃是贾诩,堂堂贾和岂能不早作准备,预设埋伏?结果李傕、李利、李应、王昌等将行不上两箭之地,便被绳索所绊,纷纷坠马,皆为段军所擒。
李傕被按倒在地,还在高呼:“段忠明何在?叫他出来打话!”贾诩策马而出,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