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乃是勋穿越到此世以后,所不期然而撞见的第一位历史名人,西渡之际,同被风波,就此结为莫逆之交。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勋与太史慈兴趣未必相投,甚至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但他当时想要利用太史慈的武力来救护自己,于是曲意奉迎,终于赢得了太史慈的信任。
但其后在都昌并肩作战,在卢门亭太史慈迎战孙策、挺身相救,可以说无私地赐予了是勋无穷恩惠,是勋不能无感。于是逐渐从最初的仅仅仰慕、崇敬,进而真真正正将太史子义引为至交。其实朋友之间便是如此,哪来那么多真正情投意合之辈?只要并无剧烈冲突,你以诚心相待,自可获得珍贵的友情,若始终将朋友作为可资利用的工具,那么“白头如新”也便无可避免了。
况且太史慈还指点过是勋的弓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是勋的老师——文师有郑康成,武师有太史子义,他也足够骄傲了。
虽说自从太史慈镇守淮南以后,二人的来往便逐渐稀疏,但真正的朋友之间,虽隔万里,虽别千日,仍可心灵相通。为此是勋骤然闻听太史慈的死讯,又怎能不悲从中来,泪难遏止呢?
其实太史慈早该死了。是勋并没有记住太史子义的确切生卒年月,但他隐约记得,原本历史上的太史慈是在赤壁之前就因病辞世的,享年才过四十。如今赤壁之期将至,太史慈也四十三啦——他还不死,难道真能够逃过这命定的一劫吗?
在是勋的小蝴蝶翅膀扑腾下,引发连锁反应,可以说是活人无数,比方说,吕布就没死,公孙瓒、沮授、关靖等亦皆得活命。但那些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上都是战死、自尽,或者刑杀而殁。因为形势的变化,得以延长寿命,本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寿数已尽之人,是勋就救不活啦。比方说陈元龙,虽然是勋反复警告,要他远离生食,还特意请华陀、许柯师徒给他治过好几回病,终究还是难以逃脱壮年即殁的悲剧下场。再比方说郑玄。因为入仕于朝,心情愉悦,所以比原本历史上晚死了几个月而已,想要拖得更长久,那肯定痴人说梦了。
在原本历史上,太史慈是病死的,是勋为此倒是早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以这年月的医疗水平,即便有华陀或者张仲景见天儿跟着,也不见得包病百病,能彻底使人不死啊。可是没想到太史慈平平安安过了那个坎儿。是勋才刚松一口气,却突然有消息传来,他最终还是因病再加因伤,在春谷县中猝然辞世……
唯一可欣慰的,便是太史子义的遗言改了,从“所志未从”改成了“所志既从”,想必临终之际,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憾恨吧。“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病未愈还能射杀周泰。子义可谓死得其所,作为朋友,在涕泣的同时,也该为他感到欣慰吧。
最终是勋并不按照朋友之义。而从师弟之礼,找了条白带子扎在腰上,算是给太史子义服丧。
这时候曹操已经率领曹休的虎豹骑离开许都,向西进发了,打算先驻军故都雒阳,召集周边兵马。然后进入关中去增援夏侯渊。因为位于大河以南,曹操比是勋预先得到了太史慈去世的消息,也不禁唏嘘慨叹,随即上奏,追晋太史慈为韦乡侯,并准其子太史享袭爵。
几乎前后脚的,一名青年被带到曹操面前,递上请降的书信。
此人名叫文诺,字天成,乃荆州大将文聘的族侄。且说自刘表亡故后,蔡瑁、蒯越便迅速行动起来,秘密召聚党羽,想要发动政变,驱逐刘琦、刘磐,拥刘琮为荆州之主——当然啦,这时候所谓的荆州之主,所据也不过一座江陵城和半个南郡而已。
势力小弱还则罢了,关键刘琮一党的首脑蔡、蒯等辈都在幽囚之中,手中兵权几乎被剥夺干净,若不能说动领兵之将,若不能找到势力外的靠山,想要翻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最终说动的本州之将便是文聘文仲业,而希望傍上的靠山,则非曹操莫属了。
蔡瑁、蒯越并绝大多数荆州士人,全都相对地心向朝廷,早便有向曹操输诚之意,其诚心比江东的张昭、张纮等人更甚。尤其二张还扶保着孙权,不忍见孙家覆灭呢,蔡、蒯所服侍的刘表可已经挂了,谁肯承认幽囚乃父的刘琦是旧主合法的继承人?
文诺送来的表章中说,荆州士人皆心向王化,请魏公速发一军南下,攻打江陵,他们愿意趁便打开城门,协助驱逐刘琦和刘磐。投降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朝廷承认刘琮是刘表的合法继承人,承袭其名爵即可,至于荆南各郡,亦当双手奉上。
蔡、蒯本来想自己解决问题的,但不久之前,刘备遣关羽、甘宁率军沿江而下,想要支援江陵,进而与刘琦、刘磐合兵,北攻襄阳或者东击西陵,以牵制曹军向关中的增援。消息传来,二人当即就慌了——这要再加上数千上万的益州兵,咱们还可能斗得过刘琦他们吗?若不及时发动,恐怕日后再无机会!
于是趁着益州军尚且屯驻在巫县,正遣人与刘琦商议合作事宜的时候,他们赶紧就把文诺给派出来了——文聘表面上仍然服从于刘琦、刘磐,故此其侄来去自由,不大会惹人怀疑。
两军联合,说简单也简单,益州方面只要提前打个招呼,然后乘船沿江而下,直抵江陵即可——真要那样,恐怕文诺还没抵达雒阳曹营呢,关羽就已经先进了江陵城啦。问题益州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