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明不忍,想过去劝阻,却被宋亦辰拦住。
她说过在遇见他之前,老人是唯一一个给了她温暖和爱护的人,让她在冰冷的人世间感受到爱和被爱。
现在这个人去世了,怎么能不痛?
宋亦辰是对的,蓝颂痛哭不过几分钟时间便自己起来。走到宋亦辰面前,强力地压制住因为哭泣而止不住的颤抖,“亦辰,我想回家。”
因为不停的抽噎,所以咬字不清,但宋亦辰还是听明白了,牵起她的手,“好,现在就回家。”
没有与任何人说再见,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老人的遗体,在宋亦辰的牵引下,蓝颂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了祠堂。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人和物了。
曾经笑话过她的人,看过她笑话的人,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林晓晓从头看到尾,直到蓝颂被人牵着离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路尽头的拐角处,才发现脸上什么时候爬满泪水。
这个时候她明白原来她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这么些年,她挣扎的,放不下的,防备的,在蓝颂眼里根本不屑一顾。
她拿老人说事,蓝颂忍了,理由在刚才那一顿痛彻心扉的哭声中不言而喻。
她始终视蓝颂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她在蓝颂眼里只是无足轻重的过眼云烟。
陈家明说蓝颂夫妻感情很好,而她呢,始终心魔作祟,生活一塌糊涂。
从祠堂出来,宋亦辰带着蓝颂坐上回市区的班车,连她的家都没回。林娟也是事后听到在场的妇人说起。
“你女婿长得真好看,对你女儿也疼得紧。”
“你女儿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好也一句,坏也一句。这些说蓝颂好的人,也是几年前在蓝颂背后说三道四的人。
好的,坏的,从来都没有进入蓝颂心里去。
心无旁骛,认真寻找自己的幸福,终究会弥消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自己过得好了,自然也就落不到别人的话柄了。
知道这一切的蓝昕心里五味陈杂。前年她辞了尚星的工作,回到c城上班。乍然听到宋亦辰这个名字,竟恍如隔世般缥缈又熟悉。
有时候她不知道到底是宋亦辰伤得她多,还是沈卢浩伤得她多。
可是宋亦辰伤她,是她罔顾lún_lǐ、咎由自取。可是沈卢浩呢,凭的又是什么?
去年年底,从以前同事那里得知沈卢浩结婚了,蓝昕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可是已经太晚了。
报应,这是她年少轻狂、自私贪婪的报应。
“姐姐都回到c镇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这个家有什么好看的?又没钱,啥都没有,她看什么呢?”
林娟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的语气,蓝昕听完翻了个白眼进入自己的房间。这个家,她也快待不下去了。
回到q城的晚上,蓝颂就倒下了。伤心过度,再加上这几年一个人在日本太过拼命,仗着自己年轻,经常熬夜,再好的身体底子也要被掏空。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退烧。
宋亦辰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在公寓里照顾人,第三天才去的尚星。
这一病,蓝颂倒觉得舒坦了,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休息过。好像一直在奔跑,从未停歇地奔跑。也不觉得累,这次生病才感到累,很累。
活着,很累。
在床上躺了三天,趁宋亦辰下班回来之前,蓝颂将整个公寓都大扫除了一遍。
前两天,她和陈家奶奶告别,也是在和过去告别。像剔除腐肉里的蛆一样,将过去所有的羁绊都斩断干净。
晚上,宋亦辰坐在书桌前继续工作,蓝颂泡了一杯铁观音,走到跟前。
将茶杯搁在书桌上后,蓝颂面对面跨坐在宋亦辰大腿上。
“病一好就开始撒野了?”宋亦辰好笑地睨着她。
“嗯,给不给撒?”蓝颂说得霸道任性。
“给。”宋亦辰拉过她的手,在手心里落下一枚轻吻。
“老公……”
“想说什么?”这女人识相,有事相求必伏低姿态。
“我……我不想再去日本念书了。”
宋亦辰陡然停下亲昵的动作,在他有任何反对的言语出来之前,蓝颂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求你……”
圆圆的杏眼里,光影闪烁,还有低低的哀求。
宋亦辰拉下蓝颂的手,问道,“为什么,之前不是还打算念研究生?”
蓝颂趴在宋亦辰的肩头,“人生太短暂了,这些年我们夫妻俩聚少离多,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想天天看到你,夜夜抱着你。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和你一起做过。”
“是因为奶奶去世的事?”
“也是,也不是……”蓝颂顿了一下又说道,“阿妈也催我了。”
“阿妈?你管她做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蓝颂吃吃笑着捶了一拳,“人家都是担心自己的老婆和老妈相处不来,你倒好,老挑拨我和我婆婆之间的和谐关系。”
“呵呵……”宋亦辰笑。
蓝颂起身,看到宋亦辰眼角淡淡的鱼尾纹,指腹轻轻掠过,“这里都有皱纹了。”
“嫌弃老公?”
“不,”蓝颂摇头,“这样更有男人味。”
言归正传,宋亦辰语重心长,“想好了?”
“嗯,”蓝颂倚在他的肩头,“想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亦辰语气飘荡,“想回来,那就回来吧。”
那天晚上蓝颂极大满足了宋亦辰的需求,就是两人难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