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大雪仿佛让时间都变得很慢,三天时间,足以让承云习惯那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
即便风辰恢复了视力,他也从未对这个世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兴趣,那股薄凉的气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让承云有些失策。
凡间的除夕就在今夜。
为了让久未出山的风辰好好体验人间烟火,承云想给他换上红色的新衣,可他怎么也不愿,硬是要穿着原来的灰衣出门。
承云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去。
到了山下,承云轻车熟路的进了村,找到当初请她参加篝火晚宴的大娘。
“大娘,我来了。”
正在屋外忙活的大娘听到声响转过身,带着一张祥和的笑脸,却在看到灰衣男子时瞬间凝固。
清冷的面孔配上一双幽寒的眼睛,比黑夜中的恶狼还要渗人。
她双手不由得一抖,手里的腊肉无声落在雪地里。
“这、这”
风辰怔在原地,片刻,他眉头一皱,扯着承云的衣袖将她往后拉。
承云自然知道大娘在害怕什么,连忙向她解释:“大娘,你别怕,这位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你的。”
言毕,承云向前走去,本想帮大娘将腊肉捡起来,谁知没走几步,便被风辰扯住,往门外拖去。
“哎——”
承云低声叫他,却怎么也留不住他的脚步。直到那位大娘喊了他一声,他才顿住身子。
“这位阿郎请等一等。”
趁着这个时候,承云追上去牵住他的手,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却不满的别开头。
没过多久,大娘拿着一顶笠帽走了出来,递给承云。
“云妹子,这个拿去给这位阿郎带着吧,我以前常跟阿兄打猎,看过一眼便不怎么怕了,可村寨的人都淳朴得很,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惊吓到这位阿郎”
谁惊吓谁还不一定呢
承云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过帽子,摊开,帽沿垂着微透的纱布,恰巧能遮住脸。
她感激的向大娘道谢。
大娘本想留她在家里吃个饭,但一想到她身旁还有那双可怕的眼睛,担心自家孩儿会被他吓到,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出口。
承云也理解大娘的心思,问了一下篝火的地点后,便拉着风辰离开了。
不管怎样,在见到风辰被当作异类看待的那一瞬,她的心酸胀酸胀的。
住在不咸山上的这段日子,村里的人都待她很好,她本想让风辰融入这份温暖之中,却察觉到个中困难。
若要强逼他去面对这样的处境,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承云拿着笠帽征求风辰的意思。
风辰面色未变,只是淡淡的眨了一下眼睛,说:“你也带。”
听到这话,承云有些心疼的“嗯”了一声,说:“那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她假意跑回去,借墙挡住风辰的视线,变了一顶相同的笠帽出来。
“这下总行了吧。”
她心满意足的走回去,将笠帽戴在风辰头上。
他乖巧的垂着头,额前几缕发丝覆在白皙的脸上,她撩开白纱替他捋开,他忍着痒眨了两下眼睛,睫毛轻颤。
“好了。”
四目相对,承云以为自己揭开了新娘子的面纱。
她急忙退了出去。
白皙的脸,红润的唇,在白纱中时隐时现,宛若雾中美人。
心情大好的承云忍不住笑了笑,岂料被他夺过笠帽,一下罩住了脑袋。
“哎呀!”
她轻呼一声,忍着额头的咯疼半眨着眼望向他。
“待会不要随便笑。”
“啊?”
听到他略显恼怒的声音,承云有些不明所以:她的笑是怎么了吗?
风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她急忙追了上去。
“风辰,为什么我不能笑?为什么呀?”
“”
傍晚的时候,两人来到了夜宿一晚的那户人家。
开门的是一个壮实却憨厚的大叔。
大叔看到她脸上围着纱布,既惊奇又有些担忧的问:“云妹子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
承云只道自己染了风寒,怕传给别人。
大叔一听连忙要将她请进屋里:“外面怪冷的,妹子赶快进来,别再冻着了阿幕,给云妹子盛碗热奶暖暖身子。”
风辰一直杵在黑暗处,故而大叔并没有看见他。
承云急忙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说:“阿叔,我还有个朋友。”
大叔憨憨的笑道:“没事,一起进来。”随后他又大声吩咐里屋的娘子:“阿幕,还有一位阿郎,再盛一碗大的。”
“来啦来啦。”
三人刚进屋,阿幕便端着两碗热奶走了出来。
承云顾及风辰,没有跟他们长坐的打算,只是取了委托大叔买的东西,便想回自己的房里。
“待会儿我们也要去篝火晚宴,云妹子和这位阿郎便随我们一起去吧。”
“是啊是啊,待会儿吃过晚饭,咱们一块去。”
“这”
两位夫妇盛情难却,承云有些迟疑。
风辰见到他们三人热络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冷哼,可他面容都被遮住了,叫人看不清神色。
还在犹豫之中的承云察觉到身边冷渗的气息,敛了心神,终究是婉拒了他们的热忱。
“大叔和幕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是吃过晚饭才来的,而且我已经知道篝火在哪里啦,大叔和幕阿姨不用担心我们。”
承云说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