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军队抵达开罗城了。”杜穆凯像是在播报“今天天气晴转多云”的口吻一样,淡漠得很,“你埋在金字塔附近的暗桩被拔掉了很多,他们快要摸到你的实验室了。”
“谁带的队伍?”
“韩修宇。”
“难怪……”泽尔想起返祖梦境中对于韩修宇精神力的观察和评估,内心再度下沉了三四分,“云默呢?”
“不知所踪,没有她的气息。”
“她没有重伤吗?”泽尔的声音阴鸷了起来,“不可能……都是返祖的级别,我是个什么状态,她就该是个什么状态!”
“但她似乎比你先恢复不少。”杜穆凯实事求是道,“没有她的威压,更没有她的气息。我确定她没有人间蒸发,那能去哪儿?”
“能去哪儿?”泽尔的眉头深深蹙起,“能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云默一贯的作风便是穷追猛打,趁你病要你命。泽尔这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耶路撒冷整座城的高空已经被一股可怕的威压所笼罩。
他瞳孔一缩,漆黑的瞳孔露出猩红的色泽。一见他这副模样,杜穆凯识相地退开了一段距离,身后的骨翼收敛,护住自己周身的要害。
“云默——”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了这个名字。
耶路撒冷上空,充斥着阴霾的天空被一团火焰所包裹。大片大片的灰色被业火渲染,从里到外渗透着鲜血的色泽。犹如上帝的怒火……
哭墙周围聚集着惊慌失措的民众,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对准天空,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嘈杂的声音席卷了基地上下,云层的业火越来越艳丽,几乎要点燃整个耶路撒冷般,另人惶恐不安。
正在这时候,一个庄严肃穆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携带着在凡人看来无上的“圣威”,命令道:“让泽尔滚出来!否则屠城!”
轰隆隆——声音混合着雷霆的嘶吼,在上空混成一片。
泽尔耳朵旁回荡着这句话,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云默这时候用的,基本上是他曾经使过的手段,利用“神”这种虚无缥缈的身份对愚蠢的人类施压,在这批耶路撒冷的白痴心目中,怕是没有什么比这更权威的了。
为了所谓的“神谕”,人类未来保全自己而牺牲他,是再贴切不过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思维席卷到这一步的同时,翻滚的红莲业火已经在愚民的指点下冲入了地下实验室,泽尔甚至还来不及收拾什么,本能地破开上层的隔离区行至地面上,才堪堪登上陆地,就遭遇了来自云默的截杀!
精神力!精神力!
他倒是忽略了,在精神力还未彻底消除的时候,自己的身份便是一只被打上标签的猎物。无论他身处何方,身在何地,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精神力者的追捕。
精神力烙印……该死的东西!
“轰——”
耶路撒冷的城池当即被轰碎了大半,麒麟的身形在眼前逐渐放大,就好像一个从天降落的巨型火球,所过之处皆化作一片废墟。
云默确实重伤未愈,但她之所以能出手,除却利用精神力锁定了泽尔之外,还得依靠她眼下这具躯体。同为返祖,麒麟比之旱魃耐打多了,既然结局都是两败俱伤,她为何不让泽尔伤上加伤。
麒麟的进攻愈发激烈,精神力和“吞噬”在这方狭隘的区域融成一片。下方的哭号声声震天宇,打起来不管不顾的云默一步步将泽尔逼向爆发的边缘。
巨大的裂缝贯穿了整个耶路撒冷,杜穆凯张开骨翼飞向高空,蹙眉看着下方完全插不进手的战斗,抿紧了嘴唇。
“轰——”
爆发的火焰几乎烧上他的眉毛,杜穆凯飞快地撤开一段距离,他猩红的眸子注视着战场半晌,忽然一个猛子朝着外围飞去,以十分的速度扎入海域之中。
……
华夏,凤凰古城区域,中部基地。
于青山牵着于烨的手从军机上下来,亦如进入亚特兰蒂斯城时一样,他们经过层层排查,查不到了第二日正午才得以进入内围的区域。
这一日的正午没有太阳,阴云密布,不时便要下雨,就连大地也被遮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于青山没有见到认识的人,只牵着于烨随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往精神病院的最深处走去。于烨紧紧地捏着他的手指,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对这个地方充满厌恶。
越是逼近里层,于烨的脸色越是难看。直到那医生停驻了脚步,冷淡地告诉他们:“就是这里了。”
他取下钥匙,缓缓打开了门扉。朦胧的光芒朝内照射进去,洒在一个蜷缩在床脚的身影之上。她的四肢都被粗厚的铁链锁住,散乱的长发铺满了半张床,单薄瘦削的身影像是个难民,仿佛几年没有好好吃一顿似的。
长期的黑暗让她不适应光亮,于诺涵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挡住阳光,透过指缝萎靡地看向一袭熟悉的白大褂。见是医生,她便没有多话,可直到医生冷漠离开,她方才瞧见了门口似乎还站着两个人。
谁?
罢了,不认识……
于诺涵透过发丝随意地扫过他们,直到那个中年男子忽然哆哆嗦嗦地喊了她一声:“诺涵?涵涵……”
她猛地一僵,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半晌过后方才反应过来。于诺涵机械地转过脖子,骨骼仿佛在这一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