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默坐在第十五队营地中央,外罩一件军绿色的旧大衣,身边生着一堆柴火,火上架着一口放满米粮的大锅.
袅袅的粥香在锅子里升起,她一手捧着杯泛着白雾的速食热可可,一手舀着大汤勺在奶白色的粥液中搅拌两下,随即便漫不经心地叼着吸管,望向前方那片忙碌的区域.
高阶体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s市,原因不明.并且,它们遗留下了大部分没有思维的丧尸作为自身安全撤离市区的炮灰,以至于军队就连想搜出一只有点分量的爬行者都难.
暗处逐渐凝结的危机感让她感觉烦躁,毫无进展的搜索让她难免郁闷,但相比起暂时还未降临的某只进化种,"荣光"基地这个大本营的未来走向才是让她最头疼的问题.
原因无他,主要是生化初期的这批幸存者……各方面的素质实在不怎么样.
伸手探进一旁堆垛的三大只便利袋内,云默掏出了一筒从大超市内搜集而来的薯片,简单粗暴地将薯片筒掰成了两段,两指夹起一叠三两下吞咽入口,没多久就将筒底的碎末都舔了个干净.
她从不浪费食物,尤其是这几袋子由军人特地为她留下的零嘴,怎么说也得好好吃完它.
云默瞥了眼躺翻在绿色睡袋内的韩修宇,看着他眼底愈加深浓的青黑以及疲惫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战斗和赶路,顿时熄了将他叫醒帮工的念头.
要想马儿跑得快,总得给马儿喂喂草,韩修宇毕竟不是当年的她,能做到那种十天半月不合眼的程度.对待后辈不能抽得太紧,否则.某些在末世中只会更加淡薄的信任和友情,总会不自觉地离心.
再度吮吸了一口甜得发腻的热可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便在耳后想起.
"喂.云默,小爷觉得这市区都快成一座空城了."肖琛左手拎着一只血糊糊的兔子.右手拽着三只肥硕的变异鼠,大马金刀地跨坐在云默的对面,张合的獠牙粗鲁地撕扯着兔子的皮肉,"根本没高阶体,小爷花了五个钟头跑遍了大半个地方,除了从咱那重华高校扒出了一批饿得半死的低年级小鬼和几个老学究之外,真没别的了."
尖利的獠牙咬碎了兔子的肋骨,像是咀嚼着饼干一般轻松地将骨头咬成了渣子.随即便被这贪食的少年吞咽入腹.
他颇为嫌弃地丢开了那张沾血的兔子皮,砸吧着嘴便提着一只变异鼠下口:"还有啊,你不觉得这批幸存者太那啥了么?哪有这样的人呐,居然在接受军队帮助的时候还要提要求?"
"确实匪夷所思."云默的眼光淡淡地扫过有几家赖坐在地上大哭大闹的奇葩人种,面上闪过一抹不耐烦,"军队的规矩也该重新定一定了,‘不得对平民动手’的条例只会助长某些不良的气焰而已.并且,这群幸存者也太不识好歹了,根本是把军人当成供他们驱使的狗吧."
"切,看不顺眼.老子还是不看了,免得想要挥拳头砸人."肖琛扯断了变异鼠的脖颈,连皮带骨地拆吃着血食.甚至还拿起半只冲云默晃了晃,"要来点么?味道还不错,跟橙汁一样."
去你的橙汁……
云默别过头,安分地吮吸着热可可.
而肖琛一见对方不理会,顿时也失却了闲聊的兴趣,都是奔波了好几日又连续奋战了几十个小时的前锋了,一直忙碌着还好,可一旦清闲下来,除了感觉到无边的困意外.真的再没有别的了.
黑鳞少年双手搁在后脑勺上,仗着生化人的先天优势躺在一地的冰渣中.缓缓合上了双眼.只可惜,凭着异能者五感的敏锐度.不远处的动静着实是大了些.
云默和肖琛双双皱着眉头将脑袋转向忙碌的救援处,注视着前方一派荒唐无比的场景.
"明明就是你们军队的问题,要是你们早点儿来,我老伴儿就不会被咬死了!你们要负全责!要不是你们消极怠工拖到现在,哪里会死那么多人!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是军人啊!吃的是咱们老百姓给的纳税钱,我们也算是你们的半个衣食父母了吧,有你们这么回报‘父母’的么?"
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一拍大腿当即哭倒在大街上,颤抖地伸出手指着离她最近的军人,声嘶力竭地哭诉道:"我命苦啊!攒了大半辈子的钱贡献给了一群没良心的白眼儿狼.不过是要你们给我娘儿俩个座次让我们先去那地儿而已,怎么这么推三阻四啊!"
她手脚并用地扯过一旁典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子,一伸手就将离专机最近的自家孙女给推了开去:"你过去跟你妈一道儿,懂不懂什么叫孝道,当然是让着你爸先走,他可是咱家的顶梁柱,是男丁!"
她着重咬住了"男丁"二字,双手推搡着中年男子上机,而一旁的小女孩红着眼眶盯着老妇,紧紧地缩在母亲怀里,而搂着她的母亲则是顶着张残留些许淤青的脸,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了退.
显然,她在惧怕这个婆婆,更在惧怕着自己的丈夫.这种害怕,让她下意识地回避任何一个与他们正面交锋的场合,就连头都不敢抬,只是怯懦地搂紧了怀里的女儿.
一旁的.[,!]新兵看不下去了,当即手脚飞快地将步枪横在身前,将中年男子和那老妇一把拦下:"我说这位大娘,你搞清楚点,这儿是救援营地,不是让你撒野耍泼的老家,到了这儿您总得守些规矩,要是人人都跟你这样,那还不得反了天!"
"什么反了天!你睁眼说瞎话啊!"老太太死死掰着儿子的手,想着将他早点儿送上去,"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就你有理了?再说了老婆子想送谁上机那是家事儿,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