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底子白皙清透,即便经历了将近五个月的末世、即使身上长满了可怖的红疹、即使部分肌肤已经化脓,却也流露着独属于年轻人的鲜嫩的活力,远远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纯粹。
可也正是这种出色,才让他遭受了比普通人更多的侮辱和欺凌。
不可否认,若是朴珉贤没有这等颜色,或许早在末世初期便会因为国籍和血统的“低劣”而被异国人残忍地虐杀。
虽然他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下来的澳民,或所或少,都对他抱有嫉妒和羡慕的心思。
看呐,姿色、年轻、ròu_tǐ,在援军来前他就活得“好”,援军来后更是不得了。
他被华夏军队吸纳,被医师特别照顾,被调上了战场去立那虚无缥缈的战功,然后理所当然地享受更多的资源和更舒适的环境,怎会如他们一般,活得好似笼猪。
人类便是如此,习惯性忽略旁人的努力和付出,只认定自己想象中的险恶和阴暗。他们总将成功者往最不堪的地方揣测,并深以为然。
哪怕,朴珉贤深切地厌恶着他们所谓的“羡慕”和“嫉妒”。
并不算宽敞的军帐内,田宏义乖巧得像只鹌鹑,拘谨地坐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朴珉贤指尖微抖,但还是镇定地将毛巾洗净拧干,随后便安分地坐在唯一柔软的睡袋上,小心地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前辈”。
云默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头沉睡的凶兽,即便他很诧异向来温和的自己居然拿“凶兽”来评价一个年级不大的女孩,但不得不说,除了“凶兽”,他还真想不到别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略带恐惧的情绪。
身为一名艺人,基本的察言观色他还是明白的,根据田宏义的瑟缩和谨慎,以及自己的推断和猜测。再加上几日来所见的事实,朴珉贤更是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许是在韩国呆惯了,在面对一名位高权重的前辈时。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放得卑微,这是对于等级的敬重,更是对自身资本的评判。
不过,他们三人静默了良久也无话,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可等他抬眼的那刻才发现。云默垂眸抚摸着唐刀上细微的痕迹,似是在……走神?
朴珉贤微微侧头丢给田宏义一个眼神,哪知这厮平日里话痨得很,这时却像零件损坏了一样,连一丝机灵劲儿也无。
眼见得医师如此不给力,朴珉贤也只能在心头微叹,然后斟酌着开口道:“队……前辈……”
在继“您”之后,云默再一次被“前辈”二字震回了神智,将万千思绪从斋藤信的暗系异能中拉回来,她绷着张脸颇为认真地对少年嘱咐道:“以后。就叫我‘队长’。”
“是,队长。”朴珉贤恭敬地说道。
果然,比起日本人、尤其是世家出身的日本人在礼节方面的偏执,韩国人更能“入乡随俗”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无论是藤原、斋藤、纯子还是眼前的朴珉贤,由于成长环境的不同,他们到底做不来如华夏青年那般不拘小节。
“身体可好?”云默打量着他露在外头的脸、脖颈、手臂,可怕的“红疹”已经遍布他整个身子,当异能和艾滋起排斥反应的时候,个中痛苦。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看你这样子,不需要测试,也知道你觉醒了异能。”
“队长费心了。我,还好。”朴珉贤紧了紧衣角,对上云默,他真不敢有一丝松懈,“至于异能……很抱歉,我并不清楚是什么。是我的疏忽。”
田宏义继续装蜡像,他偷觑着云默严肃的脸色,心头不禁发苦。
每每撞上事关“异能者”,也就是所谓“人类兴亡”大业的事儿,云默浑身的气势都很慑人,无外乎朴珉贤小心翼翼,就连他也无可奈何。
难不成他跑朴珉贤这儿太勤快,惹得其余伤患不满了?
天呐,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好不容易遇上朴珉贤这个差不了几岁的大明星,他小市民心思一爆发就屁颠颠地来了,哪成想会被云默堵在这儿。
看来,以后针对营地的伤患们,他有必要“雨露均沾”、“恩泽八方”,省得有人在云默耳边吹“枕头风”!等等,能吹动云默的除了何梓矜还能有谁?
二货的脑洞已突破天际,思维顿时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不休……
“我听说,你以一己之力宰杀了一头成长体?”云默不理会他所谓的“疏忽”,只挖掘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冷兵器斩断了它的舌,热武器塞入它嘴中炸开了它的脑。是这样么?”
朴珉贤郑重地回道:“是。”
“嗯,那问题就来了。”云默扣起下巴思索道,“你上战场的时候,应该是普通人的资质,别说宰杀一头成长体,就算是拼死一头幼崽都有点玄。可你,偏偏做到了。”
朴珉贤的脸色一白,这才恍然间想起战场中的某些违和处,很显然,云默不提,他自己也不清楚。
“目击者说,没看见你爆发异能,可你却宰杀了一头成长体。”云默继续道,“所以,你觉醒的异能该是种看不见摸不到的属性,就连你,也未必会明白是什么。”
说罢,云默看了眼他菟丝花一样的“娇弱”身子,面无表情地打消了给他一刀的念头。
毕竟,末世前的艺人可不像斋藤信那样的正规军人,万一唐刀戳下去吓出个好歹,那还真是得不偿失了。看来,除了基本的推断和日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