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浣思堂已经很晚了,他习惯性往主卧的方向看一眼,那边静悄悄的,那丫头竟然又睡了。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但不管多晚都要回来,这是以前没有的事,大概是担心那丫头的伤势,可每次回来她要么已经睡了,要么在泡药澡,竟一次都没有碰上。
只是听柳管家说,她找老吴要了易容的材料,将脸“修复”好了,见到进出浣思堂的侍卫还会笑着打招呼,也再没提要离开的话……
柳管家还说,她的伤势已无大碍,能吃能睡,能说能笑,就是虚弱了些,再调养些日子就能和平常人一样能蹦能跳了……
之所以说和平常人一样,是因为为了防止她再次乱用内力和更好的控制蛇毒蔓延,无患子只能封锁了她的任督二脉以及身体的多处穴位,如今她内力全无武功尽毁,能不能恢复要看解毒的情况……
此事尚不知如何跟那丫头开口,无患子为此已经头疼好几日,一直在尝试寻找两全其美的方法,希望既能控制住舌毒扩散,又能保住她的内力……
虞小鱼还当前段时间睡得太久尚未恢复过来,加上此次又受内伤,才会更加削虚弱。
所以她很配合无患子的治疗,无患子让她吃药她便吃药,让她针灸她就针灸,给她舒缓筋骨的药浴她便乖乖的去泡澡……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早点好起来,然后就可以“昂首挺胸”再次离开骆邑侯府,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是早晚的事,没有提不表示没有想。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可想有什么用呢?伤疤都还未好哪敢忘了痛呢?
她是被现实所迫,不得不寄人篱下,不得不住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
说实话,浣思堂里什么都好,就是男人太多。
除去池翾,还有以为她看病为由长住这里的无患子,还有每天进进出出问她无数遍有什么需要的柳管家,还有守在外面不让她离开也外人进来的守卫们,还有隐藏在暗处或光明正大出现的暗卫明卫们……
他们都知道她的脸毁了,但没有人对她露出过鄙夷的目光,反而对她客气很,客气得让她心里很没底儿,每天欢笑着打招呼,不过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幸好还有苓香在,让她不至于在浣思堂里待得太寂寞。
几天相处下来,才发现苓香是个话唠。
她会讲帝京里发生的奇闻趣事,墨香楼里那些fēng_liú韵事,骆邑侯府里每天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还悄悄的说无患子和小雅之间的故事,池翾与他后院里的姨娘们之间的关系……
她最喜欢提起的是一个叫“冷统领”的侍卫,只要一说到他就会神采飞扬没完没了……
她最讨厌的人是池翾的义妹锦瑟郡主,因为锦瑟郡主狂热的爱慕着冷统领,让冷统领经常不能留在府里……
除去听苓香“谈天说地”,她还有一项乐趣便是在观鱼亭看鱼。
在某个所有人都很忙的清晨,她已将四颗夜明珠“悄悄”还了回去,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追究此事,但看在池翾派人保护她最后又救了她的份上,她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无患子能把她的伤就好,她和池翾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一人救对方一次,从此扯平了。
她喜欢坐在观鱼亭里看自己的倒影,看那张已经“修复”如初的脸,然后想到很多遗忘在记忆里的陈年旧事……
这天,她又在观鱼亭拿鱼食调戏着鱼儿,突然冒出来一个身着火红衣衫的少女,上来就捏她的脸:“果然看不来出来……”
“你……你是谁啊?”虞小鱼被这个大胆且无礼的女子吓了一跳,戒备的望着她,“你怎么进来的?”
“你平时怎么保养皮肤的,怎么可以这么水灵?”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要去捏她的另一边没易容的脸。
虞小鱼挡开她的手,大概已经猜到她的身份,骆邑侯府里除了池翾的义妹锦瑟郡主,还有那个女人赶随便出入浣思堂?
郡主都不是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吗?怎会如此不注重身份?
哦,对了,苓香说过,她这个郡主是占了他父亲肖平忠大将军的光才被皇上封赏的,又仗着她的义兄曾手握兵权现家财万贯才敢在帝京城里横行霸道……
算了,看在大英雄肖平忠将军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
“郡主如果想要这样水灵的皮肤,可以在深山老林里住上七年,还有用山泉水连续洗七年的脸!”她极其认真的回答道。
“果然是乡野丫头,知道本郡主的身份,还敢如此无礼?”锦瑟立马变脸,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嗔怒道。
“我一个乡野丫头确实不知道如何对郡主行礼。”虞小鱼不卑不亢的望向锦瑟。
锦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果然和后院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即使毁了容也比她们有趣多了?”
虞小鱼:“……”
毁容和有趣有直接的关系吗?
笑过之后,锦瑟看似认真的问道:“诶,你真的不在乎自己脸吗?”
虞小鱼平视着她,淡淡然的说:“我如果我很在乎,郡主会不会高兴一点儿?”
“不会。”
“那我不在乎!”
“也对,反正你会易容术。”锦瑟再次伸手欲摸她的左脸,被拒绝,收回手又是咧嘴一笑:“一张面皮罢了,娶妻要娶贤,情投意合最重要……”
虞小鱼一头雾水,郡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