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澜殿中居住的宁浩意外接到两个访客。此二人兜头兜脑,藏头露尾的悄悄潜进水澜殿,由宫人作掩护,一路直奔宁浩的主殿。
宁浩端坐在主位,桌上的热茶早就凉了,他手指无意识的在桌案上敲击,显然是等了很久。看到来人冒雨进来,他忙恭敬迎了出去。对引领着的下人喝令道:“还不赶紧将殊儿的蓑衣澈了,取杯热茶来让他取取暖,再去准备好床铺,殊儿今夜就在这里住下。”
凤云殊眼眶一热,在这个时候只有这个舅舅还对他最好,他现在不过是个庶人,任谁都能欺负,舅舅为何还不将他放弃。凤云殊哽咽地跪下道:“外甥未曾听从舅舅的教诲,现在悔不当初,都是外甥无用,外甥已经离皇位越来越远,还望舅舅帮帮外甥。”
“舅舅,云殊知道错了,还望舅舅宽宏大量,看在外甥媳妇快要临产的份上,帮帮我们一家吧。总不能让这个刚要出世的孩子一出生就当个平民吧,好歹也是皇室子孙,流落在外难道父皇不会心疼么?舅舅难道就忍心看着您一手教养大的外甥落得个悲惨的下场吗?”凤云殊的妻子辛氏此时挺着个大肚子,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去扶地面,也要给宁浩行礼跪下。宁浩看她如此辛苦不忍心,指了角落里的侍女将她搀扶住。
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宁浩有一瞬间很想赏他一耳光,扬起的手在半空中颤抖的放下,但仍然余怒未消,他染有风霜的脸上两鬓的白发又突显了几根。若非他极力的保全,拿皇后出来镇压着,他的小命如今就没有了,还能安然的在此同自己说话吗?这个外甥虽然莽撞,但还不至于想出弑父这个蠢主意,他就是耳根子软,必定是听了谁的谗言才出此下策的,亏他还日日提醒他不可轻信任何人,他是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呢。
“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想的,说吧,究竟是谁怂恿你去做,为何这么做?”宁浩端于高位上,也不叫凤云殊起来,要是往常只有他这个舅舅跪拜的份,哪里能让凤云殊如此难堪。但他现在是条丧家犬,既被贬为庶人,那就再不可能回得去,他自己怎的还未意识到这点,真该让他好好尝尝寄人篱下的滋味,他就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本来这时凤衍下台就是最好的时机,他可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赢了凤衍一半,至少在皇位这条路上凤衍、凤翳同他就在一个起跑线上了,且凤翳年纪小,若真的考虑到皇位他必定是排在后面的。现在功亏一篑,凤衍要是听了这么个消息不知该有多么的好笑了,没想到竟还有比他更蠢的。
老实说凤云殊是怕这个舅舅的,虽然他替自己出谋划策规划着每一步该如何走,但同时宁浩对他也非常的严厉,他所让凤云殊做的每一步都是在严格按照一个未来帝王该走的路,所以凤云殊在他这里是没有自由的,连他的妃子都是宁浩选好的人再让朝臣群谏他才娶的,往常若是有一点做错宁浩就会对他极其的失望,不管是肢体上的惩罚还是他眼中的神情都让凤云殊害怕。他就像个严厉的父亲对待纨绔的儿子,那样虽鞭策着凤云殊略有小成,但其实他一直都不是帝王的那块料。论智慧论谋略他都是中庸之色,在这点上倒是与他的父皇西凤帝有些相似,也就是在武艺上面稍稍出彩些,有点宁浩当年的风范,可这些有什么用,凤云殊又不需要上战场杀敌。
就是这份害怕让凤云殊在碰到凤景行假意的示好时投向了他的怀抱,且毫无怀疑的相信了他。这个皇叔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连对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小心的照顾着他的情绪,自他小时就对他不错,偶尔还会送些礼物给他。当然仅仅是这些的话凤云殊还不会对他如此,在对付凤衍的计划上他们拉拢了凤景行,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凤景行还介绍了轩辕澈给他们认识。有了轩辕澈这个靠山对凤云殊来说那将是事半功倍,所以他们同凤景行之间的合作一直都是愉快而顺利的,没想到唯一的一次竟是将凤云殊彻底打落下去,再无翻身的余地,难道凤景行投向了凤衍?这么想着,凤云殊浑身一怔,他感觉自己中计了。
“是……是皇叔。”凤云殊颤抖着说道:“他说有办法替我铲除凤衍,让我按照他说的做,去拍父皇的马屁,那样父皇就会对我印象好了。可是他也没有直接让我去害父皇,父皇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那我就想急于求成,于是想出了先害父皇再来个救他一事,其实我真的不是要置父皇于死地,毕竟我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杀他呢。我的目的只为在他面前表现自己,谁知道我刚要去救父皇就有黑衣人出现挡住了我的去路,对我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砍杀,他们的武功不弱,我与他们对峙了许久都未能脱身,后来他们又忽然架轻功而去,我这才赶着去救父皇,但为时已晚,大错已铸成。舅舅,外甥是否真的中了皇叔的计,那几个黑衣人是否是皇叔派来的?他不是同我们坐一条船,为何要害外甥?我毕竟也是他的侄儿啊。”
宁浩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凤景行出的主意。就算他没有明说那也是暗示,他为何要这么做?思绪百转千回,凤衍虽然也是他的侄子,可不见得他们的关系就有多亲厚,否则他不会对凤云殊说要铲除凤衍,而今凤衍确实是在太子位上被拉了下来,那件事想必就是凤景行的功劳罢。他还想着是谁那么好做的如此隐秘,又将凤衍的行踪查的了如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