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简太太被他吼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呐呐道,“我也没说什么吧?”何况她问过小小的医生,那人也说小小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可以再受孕了。
正不解又烦闷着,一抬头看到简伯年正往她这边走。
他是常年镇定惯了的人,再大的事也不会太显露在脸上,可是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简太太终究还是发现他其实是在不高兴。
可是她现在也没心思去理,她自己还正气着呢。
“你看看乔南,怎么又变回去了……我不就问了句小小是不是又怀上了,他就发那么大的火……”
简伯年顿住了脚步,神色是一如继往的平淡,声音也冷淡,“孩子的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这样问,他们心理上肯定会有压力,再说,不是已经有了佑嘉吗……晚饭好了没有,我今天有点饿。”
简太太被他宠了一辈子,脾气宠得很大,平时人缘其实并不多好,说话总是咄咄逼人而且有点尖刻,眼里也容不得沙子,可是刚才吼她的那个人是简乔南,她虽然生气,到底不至于真在心里记恨,只是小声说,“他这样,乔琪也不听话,连过年都不回来……”
简伯年已经往里走了一大截,她于是又气了起来,小跑着追上去,不悦道,“怎么着,连你也不愿意听我说话了是吧?”
简伯年于是停了一下,看了看她,语气稍缓,“我真的饿了。”
简太太嗤得一笑,“就该饿着你!今天你这么早,饭大概还没做好,我先去看汤好了没有,先给你盛一碗。”
简伯年点了点头,伸手拉了她一把,简太太甩开了他的手,但神情明显是转怒为喜了,乐呵呵地跟着他肩并肩地往里走去。
***
没几天就是旧历年。
可能是少了一个吵闹的简乔琪,这个春节简家的气氛总是有点沉闷。
年初二时简佑嘉还发了一次高烧,嘴里都冲出了泡,谁哄都不好,就只一味地要爸爸。简乔南就一直把他抱在怀里,小心地喂他吃流质的食物。孩子嘴里疼,总不大愿吃,只是哭闹,折腾人的劲头大的要命。
他体温在白天时倒是会降下来,可是到了晚上却又总是莫名其妙升了上去,所以一到晚上就最磨人,一定要爸爸抱在怀里才肯稍稍睡一会儿。可是无论睡得多沉,小身体只要一沾到床,立即就醒了,扯着嗓子嚎着,吓得简乔南根本不敢放他下来,只能整夜整夜地抱着。
好不容易他完全的好了,大家都累得够呛,简乔南更是瘦了一圈,而这时年假也快过完了。
当天晚上,将孩子哄睡着之后,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凌小小冷冷地说了句“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带着他去了偏厅的露台,这里离院子一角的那几棵梅树很近,一阵晚风吹过,送来一点淡淡的花香。
她在风中打了个寒颤。
室内比较温暖,她只穿了一件套头的薄毛衣,一站到外面,寒气直往身体里钻。
简乔南不敢伸手去揽她的肩,只好建议她,“要不进屋里说吧?”
凌小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虽然仍然冷淡,但的确少了几分恨意,反而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之意。
“今晚我守着佑嘉吧。”她淡淡的说。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伸手将一点头发捋到了耳后,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简乔南心中却微微地动了动。
“你好好睡一晚,年假快完了。”
这种疏离中的一点温情让他心头一暖,他叫了声“小小”,壮着胆子伸出了手,轻轻地放在她一边的肩头上。
手下的身体立即僵了僵,但是她竟然没有躲开他。他好像受到了鼓舞,将另一只手也放到她的另一边肩头,然后轻轻地,一点点地将她带到自己怀中。
她身上仍然是他熟悉的好像牛奶糖一样香甜的气息。他这样抱着她,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生分过。
不远处,是昏黄的灯光,灯光后面,是影影绰绰的浓重的树影,再远处,是苍茫的夜色。
今年的春天是不是来得早了一点,他们这样相拥着,觉得连风都柔和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一点可以天长地久的错觉,直到凌小小开了口。
“你过年前说的话,我有考虑过。”她的身体站得很直,虽然没拒绝他的拥抱,但明显也不是很欢迎。声音也是这一段时间他最熟悉的那种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的语调,“我本来是想坚持离婚的,可是佑嘉他喜欢你。”
简乔南从她的话里听到一点点朦胧的希望,他松开她一点点,略带着一点惊喜,“小小。”
凌小小神色还是淡淡的,“所以我接受你的建议,暂时先不离婚。”她终于将视线定到了他的脸上,目光难得很平和,“不过时间上不是两年……”她忽然笑了一下,“以前你连一年的协议都不能遵守,这次我也不想再为难你。”
简乔南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当初他们结婚时,说好是一年后离婚的,可是不过只是半年时间,他就毁约了。
“小小。”他艰难的开了口,“我这次……”
凌小小摇了摇头,“你不用解释什么,我也没有心情听。以前的事,我其实不太想再去提起。”她顿了一下,“时间上没有限制,只要你再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就随时可以中止我们的婚姻,或者,你等她出狱再重修旧好也随你的便,”简乔南刚想开口,她又摇了摇头,“你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