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摔坏了。
孟驰回到家,眼前的狼藉让他一时呆滞。
豆豆依然伏在台灯跟前,一动不动,要不是还在眨着眼睛,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完全不是平时围着他装疯卖傻的样子。
孟驰,小心地把台灯捡了起来。他直接忽略了破碎的灯罩,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下那些划痕和凹陷,便把看似应该放在灯罩里面的那些东西捡了起来,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妮娜?”
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在赌气故意不说话成心吓他,还是真的伤到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站起来的小狗。
“汪!”
孟驰把台灯的音箱声控调到最大,也依然没有反应。
他插上电源,音箱里传来丝丝拉拉乱七八糟的声音,哪一种都不像是妮娜的。
孟驰不敢再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真的毁损了就完了。
他赶紧找出当时买魔灯的那些票据,翻出来保修卡,背面果然印着专修店的电话。他找了个离家最近的打了过去。对方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让他把毁损的灯送过去。
塑料袋显然是不能用的,太薄了。孟驰先用报纸把台灯轻轻地包了起来,然后装进厚实的袋子里,又带上佟叔打款的银行卡,来到专修店的柜台前。
修理师查看了一番后,认真地建议他换一个。
“你这个机器实在坏得太严重了,维修费用很高,不如买一个新的划算。而且你这个买的时间不长,只需要支付很少的钱,我们就可以给你换一个新的。”
孟驰坚持维修。
修理师很奇怪,这是最合适的选择了。一般人为了省事省钱,都会选择以旧换新。他们也可以不用费劲,反正损失都是公司补。
但是,孟驰不是一般人。他铁了心修理。
“好吧,”修理师无奈地说,“你既然坚持要修,有几个事情需要你知道。一是费用很高,并且你要先付一半,第二维修时间会很长,至少需要两周才能取。”
“好!”孟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把从旧灯上淘汰下来的所有废料,包括废芯片、废内存条,甚至废弃的电线、螺丝等所有要扔的,都留下来给他。
取灯时一并交付。
修理师觉得很奇怪,问他为什么。孟驰想了想道:“我想留个纪念。”
拿这个作纪念?修理师登时就醉了。
好在这个要求倒是很容易满足,他就在维修单上添加了这条备忘说明。
孟驰这才满意地留下了联系电话,并且支付了一半的维修费。在临离开的时候,再一次叮嘱一定要保留旧灯里的所有废弃物。
特别着重强调了“所有”这两个字。
维修师傅越发醉得厉害。
孟驰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谁知道妮娜的灵魂会不会附在哪块碎片上?孟驰真的什么都不敢扔啊!生怕哪个丢了,妮娜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
早在期末考试的榜单出来的时候,孟驰就被学校选□□参加冬令营。
冬令营为期一周,食宿交通费用学校个人五五开,算是个不错的奖励。本来是轮不到他的,学校在高一和高二各选出排名前二十的学生参加,因为高一年级有一个学生家里有别的安排,于是顺延了一名,孟驰得以第21名赶上了末班车。
当时,父亲老孟支持,妮娜更是双手赞成。于是孟驰就报名了。没想到现在却发生了碎灯这件事。
他算了算,专修店交货的时间刚好是在冬令营期间。孟驰实在放心不下,就不想去了。他想一直留在这里等到台灯修好。他很想知道,妮娜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学校不同意。
虽然还没有启程,但是夏令营在实际上已经成行了。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无论机票、船票还是酒店食宿都已经订好了。如果孟驰不去,那就不是少了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团队都要受影响。
此外还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一些费用问题。
老师还以为是老孟不让去,就自告奋勇地表示,如果孟驰说不通他父亲,就由她来亲自谈。
感谢老师!如此热情的关切让孟驰受宠若惊。还是不要惊动老爸了,他一旦知道孟驰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定会采取报复措施的。
老爸的脸就是老虎的屁股,只能捧,不能摸,更别提打了。
在任何方面,老爸都是“鸽派”,唯独在面子问题上,活生生地一头“老鹰”。
孟驰果断坦白,不是家长的错,是他自己朝三暮四、两面三刀。
事已至此,这事只能麻烦老爸了。
他把老孟的电话给了专修店,又对老孟千叮咛万嘱咐,在收货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关注下废弃零部件,务必一并取回。
“废了的你也要?又卖不上价,你拿它干嘛?我可丢不起这人。”
“你别管了。必须要拿回来。我有用!”孟驰满脸不耐烦。
不过,“我有用”这三个字顶得上千言万语的理由,凭这三个字老孟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放假了,距离冬令营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一周,孟驰再次回到了从前没有妮娜的生活。半年前,还没有买台灯,半年后,台灯拿去修了。桌子上又空了,唯一的不同,是留在桌上的痕迹。
他的目光飘到了书桌上、飘窗上,和那个一想起来就后悔不已的酒柜上。
孟驰整天呆在屋里。只有遛狗的时候才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