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谁?是慕咏飞吗?又是哪个慕咏飞呢?到底慕大小姐是她的一场梦,还是慕咏飞那一世的经历是她的虚幻呢?是耶非耶?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慕咏飞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存在,再加上满腔沉甸甸的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不断左右、撕扯着自己,这一切都让她很是烦躁,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面对公司的事务时她能更加得心应手吧。她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苦笑一声,“还真是狗血的桥段啊。”
慕咏飞和莫邵谦吃过早饭后便道别回到了市区。莫邵谦明显感觉到慕咏飞对他冷淡了许多,不是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无视,而是隐隐带着敌意和排斥,仿佛在小心翼翼地防备捍卫着什么,似乎下一秒就会露出他熟悉的那种不稳定的尖锐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反倒放心了下来,这样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慕大小姐嘛。
周末过去,新的一周开始了,莫邵谦似乎已经决定在客房安顿下来了,毕竟高档公寓住起来还是比公司舒服多了。虽然他清楚慕咏飞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但她表面上倒也依然客气,早餐和晚餐也会有自己的一份。两人现在早上一起吃早餐,各自开车去上班,公司里偶尔也会照面或是一起开会,各自下班回家,再一起吃晚餐。他话不多,慕大小姐也没什么话,更甚之连表情也没多少变化。两个人也算朝夕相对,可有时候一天下来连十句话都讲不到,俨然一副普通室友的样子,不,怕是连室友都比不上,分明只是拼房搭伙的陌生人,哪里像是刚新婚的夫妻啊。
这天是星期三,莫邵谦约了客户吃饭,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他打开门,只见客厅里一片漆黑,一阵激越低沉的琴声传来,他像是一下子被压抑又充满爆发力的琴音给钉在了原地,原本就在嘴边的“你怎么不开灯”也顺其自然地咽了下去。
慕咏飞坐在阳台上在黑暗中拉琴,莫邵谦站在门口在黑暗中听琴。她反反复复地拉着同一节,在微弱的光线的投影下隐隐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纤细有力的手臂扬起又落下,看上去就像黑色的翅膀,奋力扇动着,像是要挣脱什么又像是要证明什么。
莫邵谦听了一会儿才辨出来那是大提琴的音色,他当然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买了把大提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低沉浑厚的大提琴也是可以拉出这样蕴含风暴的曲子。后来当她离开了他后,每天梦里他似乎都能听到这首曲子,裹挟着浓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开始疯狂地听大提琴曲,只为了找到这首曲子。原来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啊,居然是第一组曲——明丽的g大调——可她却生生拉出了山雨欲来的压抑,翻滚着岩浆却始终没有喷发。
他开始一遍一遍地听那首曲子,嗯,巴赫的大提琴组曲对技术要求挺高的,她其实也常常会拉错啊。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她总是喜欢反反复复地拉前奏曲,难得高兴才会拉完全曲,这些时候她会更喜欢拉海顿的c大调。要是很久没拉,指法错了太多,她便会丢开琴弓,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哼起调子来。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可这回却险些掉下泪来,他已经能听懂她的琴音了,可是她还会再为他拉琴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空气像是突然间被撕裂,然后掉落满地。掉落在地的还有她的琴弓,慕咏飞收好琴后,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过他身边。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似的,莫邵谦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走向餐厅。
餐厅留着一盏小灯,照着桌上已经冷却的咖喱饭,橙色的咖喱冷冰冰的,僵硬的彩椒尖利得像一把剑,戳着他的眼球,他瞳孔微缩,“……你,你还没吃饭吗?”
“啪——”
正收拾着碗筷的慕咏飞突然将碗摔在餐桌上,“不回来吃饭就不能说一声吗?!”突然爆发的声音很快就消散了,她的肩膀起伏着,过了一会儿,又是平淡的声音,“对不起,我失态了。”说罢她利落地收拾好碗筷,走进了厨房,紧接着便传来食物落入垃圾桶的声音。
莫邵谦心中一紧,可看到她脸上冷淡的表情又有些气闷,他吸了口气,开口解释:“我今天晚上和客户吃饭……以后,会和你说的。”
慕咏飞看也没看他一眼,“让开。”
莫邵谦脸黑了,深吸了口气,还是握紧了拳头,侧身一步。
这一晚就在两人压抑的平静中过去了,接下来两天,他们依然按照以往的规律到刻板的日程进行着,依然相对吃饭,各自上下班,只是晚饭后多了慕咏飞的大提琴演奏。
第二天是周末,莫邵谦依旧早早地起床了,可惜今天却没有人做早饭给他吃了。等到九点,楼上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早就饿了的他只能自己随便啃了些面包。吃过早饭,他又回到了书房,继续看文件,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效率有些低。不知不觉他又饿了,抬腕一看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他皱了皱眉头,她还没起床吗?
莫邵谦起身走向厨房,在冰箱里翻了翻,大半都是各种不同外文的包装袋,似乎除了面包和牛奶没什么可以直接吃的东西,他蹙着眉头咽了咽口水。突然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莫邵谦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往外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时,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跌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揽住她。定睛一看慕咏飞跌落在他怀里,双手有些无力的巴着他,似乎腿也有些软。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