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过吗?”星弈平视前方,轻声问道。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别人有爹爹娘亲,我没有,一开始也是很难过的,但是后来我也找到了疼爱我的嬷嬷,找到了真心待我的朋友,还找到了你。”小凤凰说完最后一个字,有点脸红,“书上说有得有失,大抵是这样罢了。我运气已经很好了,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这话说完之后,小凤凰飞快地想起了什么,竖起一根食指搭在了自己嘴前:“不说不破,百无禁忌。”
大抵还是个有点傻的孩子,也不知道贪心,以为被父母出卖、在欢场中逢迎、被卷入一场骗局般的婚姻,这样的半生是好事情。星弈想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到小凤凰的脸颊贴在自己胸前,温软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衫透过来,勾得人心底痒痒的,似乎也有一些微茫的疼痛。
星弈注意到了他话里的这句话,他把小凤凰往自己怀中提了提,示威性地问:“信收到了,为什么不给我写回信?”
“啊?”小凤凰愣愣的,低下头对了对手指,“我看你写的那样少,只有三行字,想必很忙。怕给你回信会打扰你,就没有寄出去。”
星弈看了他半晌,哭笑不得:“你这个人……”
小凤凰看着他笑,赶紧保证道:“可是我写了的!就放在书房的砚台底下,你回去就能看到。我还写了很多封,可是都不敢寄。”
星弈问:“为什么不敢?怎么就怕成这样,你找旁人问一声的事,何必这样兜兜转转。”
小凤凰瞅他:“可是我怕,你跟我写信写着写着就分神了,到时候你要是出了岔子,我就会变成传说中的祸国妖姬,这样不好。”
星弈没忍住笑出了声:“谁告诉你的?就这么确定我会分神,怀疑你相公的治军能力,嗯?”
小凤凰在他怀里动了动,眼光清透:“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还没有时间谈恋爱就成亲了,要是谈起来,肯定会影响你的。我也不瞒你了,你走的时候我也很想你,做事经常走神。”
坦坦荡荡的一句话,刹那间贯入星弈灵台,让他微微震动了一下:“你说什么?”
小凤凰放大声音说:“你走之后——我很想你——做事经常走神!”
星弈愣了愣,而后笑着腾出手来,摸了摸小凤凰的头。
如此理所当然,他从未对他说过任何暗示性的话,虽然也想过用心弥补,但到底相处时间太短,分别太长,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什么时候自己偷偷想通了。
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
或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在战场上最危机的时刻也能走神想到他,为什么等不来回信时如此焦躁,为什么他如此难以忍受,在亲耳听见本该对小凤凰疼爱有加的父母口出恶言的时候,为什么小凤凰自己都不在意,他却偏偏上了心。
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
星弈低下头,在小凤凰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小凤凰起先是怔忡了一下,而后高高兴兴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凑上来要啃他的嘴唇。星弈依他,单手抱着他,握着缰绳的手也放松下来,不再驱使马儿在风雪中奋力向前,而是任它自由自在地放慢下来,四处闲走。马背上的两个人穿过风雪,穿过黎明前最后的一段黑暗,紧紧相拥。
暗沉的青黑中,有学堂中的儿童起来早读,他们也便穿过那反反复复的清脆童声。星弈往后想起来那个清冷的早上,很奇怪的,他首先想起来的不是小凤凰那个明媚如风的笑容,而是那模糊不清的诵读声,如同不死不灭一般萦绕耳畔:“风中烛,草上霜,虽耀耀,不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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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我做了一个梦,我变成人啦。”清晨,雪白色的小圆球醒过来,在星弈耳边啾啾叫着,滚来滚去,一爪子啪叽踩到星弈的脸上,要他起床用早膳。
这是这几个月来头一次,小凤凰发现星弈醒的比自己早。与此同时,星弈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很显然没睡好。
小凤凰用翅尖摸了摸他,关心地问道:“微兼,你怎么啦,昨晚我有没有说梦话?我梦到我变成了人,还抱着你一起睡觉呢!就在这间房里。”
星弈道:“哦。”
这小鸟是没说梦话没错,可他直接在自己怀里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人——星弈彼时第一反应是,鸟的羽绒这么丰厚,化人形时难道都不配件衣裳的么?
昨夜,他打量了一下怀中猝不及防变了人的小凤凰,抱着他往回转了一圈,发现鸟窝对于这么大个人来说并不适用了,他总不能把怀里的人再塞回鸟窝里去。
便只能放去床上。
他对于小凤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变人——并且还不穿衣服的情况有点生气。上古战神,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偏偏遇到了这只小肥鸟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岔子。
他面无表情地找了件厚实的外袍给他盖住,想了想后,又把小凤凰往床里面塞了塞,免得他滚下来。
而后他对着床铺看了几眼,推门走出去。他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