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排排的凸起的坟包,罗四仿佛看见了那些村里人仍然活着眼前,一起农作,一起打猎,一起玩耍,一起欢笑。想到这里,罗四面上带着微笑,双眼合拢,留下了两行清泪。
南宫烁和余江流站在罗四的身后,不知道该去说什么,就现在而言,罗四已经丧失了全部的亲人,现在他是一个孤单的人了,哦,还有他的一个哥哥罗大。
罗四站在众坟墓前,那九岁少年孤独的身影显得那么脆弱,好像镜子被打碎的内心,无论怎样修补,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不能够去阻止了,而那些发生的事情又有多少是我们值得悔恨的呢?
就在南宫烁二人的眼下,罗四缓缓地跪了下去。南宫烁刚想伸手阻止,可转念一想,又收回了那只手。
跪在众多坟墓前的罗四,已经红了眼睛,当然,不是眼眸的变红,而是眼睛充满了血丝。泪水喷涌而出,流到了嘴边,夹杂着从鼻孔中落下的鼻涕,从罗四下巴的地方滴到了地上,伴随这一阵抽泣的声音。
罗四就在这天地之下,发出了悲天悯人的痛哭声。而罗四一边哭一边对着众坟墓开始磕起了头。
头重重地甩到了地上,南宫烁二人明显听得见那一声额头碰撞地面“嘭”的声音,南宫烁二人只觉得罗四这一下太重了。
果然,当罗四一抬头,便可看见他额头上已经紫了一大块了。而罗四边抽泣,边说道:“爹,小四……对不起起……你。”
又是一阵“嘭”的声音,罗四第二个头又磕下去了。
“娘,小四对不……对不起……你。”
“嘭”,第三次响头。
“哥哥们,小四对不起……你们。”
“嘭”,第四次磕头,南宫烁明显可以看见,罗四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红色的血液来了。
乌黑发紫的额头已经不成样子了,感觉快要溃烂了一样。但依然可以看见罗四一个又一个地在磕着响头,一声又一声的“嘭”在南宫烁、余江流以及李老的耳边回响。
南宫烁几次想要阻止罗四,可都先被自己内心阻止了,他知道如果不让罗四这样做,他将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
“嘭。”
“包婶,小……四对不……起你。”
“嘭。”
“小狗蛋,四哥对……不起你。”
“嘭。”
“村长,小四……对不……起你。”
磕头声和罗四的声音盘旋在这片幽静的地方,南宫烁二人觉得罗四的经历真是太痛苦了,特别是余江流,他最能感受到罗四的伤痛,因为他们现在一样,都是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心中那一点共鸣似乎被他找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四仍然没有停下,依旧在为全村人磕着头。南宫烁和余江流已经看见此时的罗四开始保持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已经摇摇晃晃的了。
两人相视一眼,来到了罗四的身旁,想将他扶起。
南宫烁道:“好了,你已经做了怎么多了,自己身体要紧,别让这些人在九泉之下也为你担忧了。”
余江流也说道:“没错,南宫说的就是我想说的。”现在南宫烁从余江流那儿学会了“欲擒故纵”的说话方法,这样对罗四才有效果的,也才能让罗四听得进去。
果然,当罗四听了南宫烁的话,马上精神一怔,不过却是对他说:“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去死,这样才……能再见到……他们,和他们……真正说……声‘对不起’,求得他……们的原谅。”
南宫烁道:“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现在并不是孤单一人……”
余江流抢了南宫烁的话,说道:“没错,你不是还有个哥哥罗大吗?”
罗四摇了摇头,看着南宫烁二人,虚弱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全家包……括爹娘,三个……哥哥在内,全……都被我害……死了,哪还有……什么哥……哥呀?”
“什么?”
南宫烁和余江流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罗四,而一旁的李老一直在调息,可也一直在听着南宫烁他们的言论,现在听到这样一件事,莫说南宫烁二人吃惊,就连他也一阵疑惑。于是李老睁开眼睛,起身慢慢走向了南宫烁他们身边。
“你是说你哥哥罗大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余江流不知所措地问道。
南宫烁、余江流还有李老可是清楚地记得,在罗家村前遇见的那个青年壮汉,自称是“罗大”,而且还和他们说了罗四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李老三人才会来到河边,才会发生之后的一些事情。
可如果按罗四所说,他的哥哥罗大早就死了,那么那个在村里唯一的一个人到底是谁?他把李老三人引到河边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他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