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玖倒是没有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段公案。毕竟史湘云跟薛宝钗也是避着人偷偷谈论此事,如果没有刻意留心,也不可能打探得出来。
但是,贾玖也感觉得出来,史湘云对贾母越发亲昵,对保龄侯夫妇和忠靖侯夫妇的态度也不同以往,甚至对薛宝钗也态度丕变。最明显的便是,薛宝钗生辰的时候,史湘云特地送了四色旧日做的针线作为寿礼。
换了从前,史湘云必定好好讥讽他几句,说他连及笄礼都要在别人家举办,就跟之前讥讽薛家过年都在贾家,连祭祖都不回家。
因为不曾留心,所以贾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史湘云没有闹出来,也不过是薛宝钗只办了生日宴,并没有举办及笄礼的关系。
真正的大家小姐哪个不在十五岁的时候举办及笄礼的?即便跟贾玖这样,日子跟大节撞了,也要另挑了吉日办的。别看贾倩和贾清姐妹两个才十四岁,贾赦跟贾琏已经吩咐下去,要给这两个孩子好好办一场及笄礼,贾赦甚至已经在拟定客人名单了。
贾玖没有往下细究,薛宝钗只办了生日宴是一层原因,更主要的是,他自己也非常忙。经过数年的谋划,又经过一年的悉心准备,他的那个方略终于开始实施了。上面顶头的是三位公主,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和长乐公主,道门和儒家也都插了一手,居中调和的,竟然是他跟贾倩贾清三人。
再加上长乐公主依旧离不得人,所以,他跟贾倩两个就不得不经常轮换进宫。他经常在平常日子进宫陪伴长乐公主,等到了大节下、需要祭祖的时候,他会提早回来,换贾倩进宫陪伴长乐公主。当然,贾倩也会在祭祖的当天赶回来,如果时间配合。他便在当天回去,如果时间不凑巧,宫里的长乐公主就只能睁着眼睛熬一宿了。
至于家里的事儿,大多还是交给了贾清。而且。跟颜家还有儒门的事儿,也被交给了贾清。
所以,在这新的一年里面,贾玖跟贾倩两个,呆在家里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一半。至于贾清,有了身份有了地位有了钱财,现在又有了展现自己的舞台——还是两个,一个是贾家的后花园,一个是外头的事情(贾玖没有瞒着他,而是让他也在中间插了一手)——如今的贾清依旧对贾母恭顺有加,但是对于其他人,贾清也没这么多的精神理会。
倒是清明过后,贾琮照旧去宁国府读书,却早早地回来了。还给父亲和哥哥姐姐带来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作为宁国府那边的族长,贾敬自然是要主持祭祀的,而作为孙冢妇,秦可卿自然也不得闲,每次他要跟尤氏一起准备祭祀物品,尤其是他们宁国府,枝繁叶茂,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加多了。所以,每次秦可卿都会提早好些天,沐浴斋戒。以示诚心。可就是因为这个,让贾珍找到了轻薄他机会。
祭祖何等大事,不止女人要斋戒,男人自然也要斋戒。可是贾珍竟然色欲攻心。瞅着大家在这个时候提防心最弱,竟然闯了进去,把正在沐浴的秦可卿好一阵轻薄。秦可卿拼命反抗,他的两个贴身丫头更是惊叫连连,一个冲出去找人帮忙,一个冲上来与贾珍厮打。被贾珍一脚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柱子上,眼见是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玖跟贾倩贾清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反应,就连贾赦跟贾琏也都傻了。
过了好半天,才听见贾赦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这样?犯了这么大的错儿,珍儿难道以为,那东府就他一个人了不成?这事儿还有多少人知道?”
贾琮苦着脸道:“父亲,怕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事情闹出来之后,大伯父立刻叫人把珍大哥哥给捆了,也把蓉儿媳妇关在了屋子了。可谁想到这样还会出问题。蓉儿媳妇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垂泪,身边就只有那个还活着的丫头伺候着他。可谁想竟然有个婆子口称领着大伯父的命令,要收了蓉儿媳妇。就当蓉儿媳妇被勒得没气儿的时候,珍大嫂子被大伯父派来安抚蓉儿媳妇,撞破了此事,这才留下蓉儿媳妇一条命。”
贾赦立刻跳了起来。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屋里就他、贾琏、贾玖、贾琮、贾倩、贾倩六个主子在,其他的丫头婆子,包括贾玖的那些命妇级侍女,包括三个女孩子的嬷嬷们,都不在屋里,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这是冲着蓉儿媳妇来的?你珍大哥哥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
贾琏奇道:“父亲,难道不是冲着珍大哥哥,蓉儿媳妇只是被牵连了么?”
贾赦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道:“罢了,横竖你也大了,好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你以为,当初你哥哥没的时候,我为什么选择宁事息人,就连你母亲没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在背后抹眼泪。不是因为我无情,也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对方太过厉害,一个不小心就跟满门抄斩没什么两样了!”
贾琏吓了一大跳。
“若非亲身经历过,一般人是难以体会其中的凶险的。”
贾赦曾经也只警告过贾玖莫要学那王氏女,就是曾经提起过当年的事儿,却也是拣着有关王氏女的事情略略提过一二,真正的详细情形,贾赦还真没有跟下面的孩子们说过。可是今天,贾赦却把他知道的一一跟孩子们说了。
以前,贾赦说王氏女的事儿,也不过是说他不顾大局、陷害嫡母、陷害嫡母的娘家人,可是今天,贾赦却把王氏女一次次地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