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年,贾玖十七岁,而林黛玉却是正好十五岁,正经及笄的日子,贾母早早地就盘算着给这个外孙女儿好好地过一次生日。
林黛玉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婉拒了:“虽然说,距离国丧结束没有几日。但是去年的时候,万岁特地吩咐了,国丧一年。这可是开国以来头一份。不管那位太妃娘娘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让圣人下了这道旨意,但是,上头既然这么定了,老太太实在不好为了我坏了规矩。毕竟,琏二哥哥刚升了官。”
贾母听了,本来还想坚持,但是贾赦听说之后十分高兴,道:“这想来是妹夫的指导罢?扬州巡盐御史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多的是没呆满一年就出事,反而是妹夫,安安稳稳地在位置上呆了那么多年。有那种小人,看到妹夫安安稳稳的,明知道妹夫做到这一步不易,非要编排些有的没有的出来。官场险恶,靠那种手段,就真的能落到好?真正能够落到个好下场的,也无非是侍君唯忠、随机应变八个字而已。”
连贾赦都这么说了,贾母想为林黛玉广宴宾客、大过生日的计划最后还是未能成行。就连及笄礼,在林黛玉的坚持下,也只是自家人帮忙办了。按照林黛玉的说法,贾玖是朝廷钦封的郡君,贾倩是县君,贾清是乡君,再有惜春这个宁国府嫡出的姑娘人,其实也差不多了,不过,后来长乐公主的到来,使得贾玖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而是让长乐公主为林黛玉加冠。
长乐公主也知道贾玖对这个表妹的在乎程度,他也不介意照应一下林家姐弟,所以也没有拒绝。
消息传到大观园之后,饶是探春早就为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愣了好半天。甚至差一点就在王夫人跟前失礼了。更不要说史湘云了。
这天,贾宝玉和史湘云、探春几个从王夫人的上房下来,不等出了院子,就听史湘云道:“林姐姐还真是好命。父母双亡了。还有那边的大老爷和二姐姐费心护着,老太太更是把他放在了心尖尖儿上。我原以为,二姐姐对宝姐姐已经够好了,如今才知道,二姐姐对林姐姐更好。甚至还为林姐姐请来了长乐公主。”
女孩子的及笄礼和男子的加冠礼一样,都是具有十分特别的意义的。这一点在科举盛行之前尤为突出。在那个权力被世家和权贵把持的遥远年代,负责加冠之人往往是孩子走向官场或者是宫廷的引路人。以林黛玉为例,如果日后林黛玉进了宫,成为后妃,那么,今日为他举行及笄礼、为他加冠的长乐公主便是他的后盾。
即便到了今日,及笄礼的这种联合意味被大大削减,可是,有了长乐公主为林黛玉加冠。将来林黛玉的婚事选择余地,显然要比之前的孤女身份要宽阔许多。
所以,说探春不嫉妒,那是假的。
探春愣愣地捏着帕子,不说话,让史湘云十分郁闷:“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探春道:“我该说什么吗?”
这就够了。史湘云只是不喜欢探春一点声音都不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唱独角戏。现在,探春不过是吐露了这么几个字,史湘云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只要这几个字就够了。更何况探春的语气之中。还是有那么几丝来不及掩饰的酸味儿。
史湘云道:“二姐姐对宝姐姐够好了吧?可是宝姐姐及笄的时候,二姐姐压根儿就没提及笄礼的事儿。反而是林姐姐,听说二姐姐从年前就开始张罗了。”
贾宝玉听了,连忙道:“云妹妹。这事儿你是如何知道的?二姐姐可是连我们都没有邀请呢。林妹妹十五岁生日,除了长乐公主,居然就只有大舅舅家那几个人。”
史湘云瞪了他一眼,道:“有这么多人还不够?你看看园子里,珠大嫂子的两个妹子搬出去了,宝姐姐琴妹妹也搬走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偌大的园子,冷冷清清的。大老爷那边人虽然也不多,可不像我们这里。林姐姐的生日,老太太且不说,二姐姐四妹妹,倩丫头清丫头,再加上邢姐姐,比我们还多两个呢。更有长乐公主这位金枝玉叶,即便是人少又如何,真真体面。”
贾宝玉最是不喜欢史湘云说这体面不体面的,当即便道:“长乐公主是二姐姐的好友,他会出席,自然是因二姐姐之请。”
史湘云道:“可不是。二姐姐自己的及笄礼都没有办呢。”
贾宝玉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道:“云妹妹,二姐姐的及笄礼如何没有办?虽然说,那边正好赶着大姐姐省亲,家里乱糟糟的。可是二姐姐到底是道门中人,就是我们家里顾不上二姐姐,道门如何会忘记此事?”
史湘云一愣,忽然笑了:“也对,那个时候,我们就记着大姐姐,到忘记了这个了。”又对探春道:“三姐姐的生日也没几天了。如果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一定不会忘记三姐姐的及笄礼的。”
贾宝玉一愣,连忙望向探春,却看见探春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可是这眼底,却是隐隐见了水光。
贾宝玉虽然胡闹,却不等于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及笄礼、冠礼都是一样的,都分嫡庶。将来他贾宝玉二十岁了,王夫人一定会费心张罗,可换了贾环,大概,最多就是贾政给贾环取个字就完了。
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原配嫡女,哪怕是人走茶凉,可林如海的余荫也不是说消失就消失的。别的不说,光林如海在扬州巡盐御史一呆就是五六年,不但将各方势力平衡得很好,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