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启心头的怒气一下就星火燎原,凑到她面前来秀恩爱就算了,还他妈敢动她,找抽。她不顾头皮生疼转回身来,一把抓住舒怡维横在她面前的那只手臂,半长的指甲也陷进肉里。
舒怡维吃痛想收回手,沈何启不肯松开,手上的力道更甚,语气已经是恶狠狠:“别在我面前犯你那公主病,别人爱惯着,我不爱惯着!你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
她指桑骂槐的的这个“别人”上前来拉开撕扯在一起的两人,“差不多得了。”
舒怡维心里有气,不肯罢休,抬了手眼见一个耳光就要扇向沈何启,金铮拦腰抱住她把她往后带了几步,语气隐隐有着不耐,再次重复道:“差不多得了。”
巴掌是没打到沈何启,但是强劲的掌风还是刮到了她的脸上,她暴怒,骂了一句“操\你妈”就扑了上去。
金铮自然是护着舒怡维不让沈何启打她的,几下失手后沈何启赤红着眼睛,情情爱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冲着金铮吼:“你给我滚开!”
美术班门口乱成一锅粥。
局势不可控制之前教导主任赶到了。
问清两边人马的主帅分别是谁,他虎着脸让泱泱人群都滚回沈何启叫进了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很严肃地问她寒窗苦读十几载,在最后关头惹出事情值不值得。
沈何启读书不用功,但是脑子还算聪明,成绩能吊打大部分人,凭着这股伶俐劲,教导主任一直对这个女孩子印象深刻。
沈何启没让他失望,一点就通,离开办公室前还不卑不亢给他鞠了个躬:“谢谢老师。”
不过沈何启能放下这个事情,并不代表舒怡维也能,看教导主任把沈何启叫走,更加笃定是她去告的密。
一场校园欺凌在校内网上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沈何启很理智,明白让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的方式就是不去看不去关注。但是再怎么理智,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也难免感到害怕、愤怒和委屈,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被人辱骂,被挑剔长相,被问候父母,以莫名狼狈的姿态全校闻名。
第二天,一颗原/子/弹投下来把她故作坚强的堡垒炸得支离破碎,金铮的人人转发了一条舒怡维的状态——我真的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自信和我叫嚣,是没照过镜子吗?
沈何启彻底被击垮。明明已经接近六月了,她却冷到牙关都开始颤抖。
她早就知道自己输给了舒怡维,只是从来没有这样彻底过。她哆嗦着手指,拨了一通电话:“爸爸,可不可以帮我请家教,最后几天我想冲一把。”
当天她就收拾了东西,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没去学校上课。
那天是5月29号,离6月8号结束高考不过10天。沈何启从很早开始就无法控制地关注这个倒计时,每过一天,她心中的不舍便又深刻一分。或许金铮永远无法想象,那时的沈何启有多珍惜稀松平常的每一天,用多深情的眼神看过他,只因想把他牢牢记在心中。
他亲手敲碎了沙漏,把故事提前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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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铮掐灭烟,他怀疑沈何启觉得他在挑衅她。
沈何启确实是这么以为的,当年她不过是想找落下的东西,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他一手搂着腿上坐着的舒怡维,另一手点着打火机靠近嘴上抿着的烟,半低着头,刘海垂着,遮住一双眼,但并不妨碍他的目光穿透过来,与门口的她遥遥对视,此情此景只能用一眼万年来形容,以至于她穿过大半个学校,回到教室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仍没回过神来。她顾不得自己那时并不喜欢男生抽烟,也顾不得他怀里抱着的是别人。
联系后来即将发生的事,这简直像场笑话。她多少个午夜梦回都在悔恨,自己当时怎么就能这么色迷心窍。
道理她都明白,舒怡维是他的女朋友,他没有道理来帮她一个外人。可是理解是一回事,释怀是另一回事。
不怪他?怎么,不怪他的话难不成她还要登门致谢吗?
被深爱的人否定过,会成为一生的自卑。
想到这里,她恶声恶气地开了口:“给我也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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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勉当完金铮前女友的护花使者回来,之前吃饭的时候离得近没注意,此刻远远望见兄弟和女友一前一后站着,穿着风格和色系出奇的相近像穿着情侣装,到身高,再到气场,样样都配得很。
回过神来他赶紧止住自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再走近一看,女友居然吐着烟圈,他大声骂过去:“金铮你大爷的,你怎么给她抽烟?”
虽然吴勉一眼看出沈何启抽烟的姿势老练得很,绝对有好几年的烟龄了,可是比起骂女朋友,骂兄弟更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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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实在不早了,小情侣又还有事要忙,金铮连客套要他们上楼喝杯茶都没跟他们客套,直接千恩万谢把两人送走了,然后给陈伟业发了条消息叮嘱他:你记得装作不知道。
陈伟业回得很快:废话,难道我这么闲跑去跟老吴说你马子和金铮有一腿吗?
金铮:有一腿你个头。
陈伟业:不过她现在变得好漂亮啊,刚进来那会我愣是没认出来。
金铮冷笑一声,回复: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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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何启头一次来吴勉家,免不了要参观一番,吴勉跟在她后面,看她背着手领导巡场一样在他屋子里晃,嘴里啧啧惊叹:“要死啊,万恶的资本家。这种地段一个人住这么大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