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算不上活人。”莫子言回答了那个和尚的问题。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和尚带着哭腔喊道,“又是幻觉!这破山里除了树花鱼虫,就是飞禽走兽!还有那数不尽的破石头!一个活人都没有!”
“我好惨啊!为什么当初要来这山里!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和尚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在我头上烫九个疤痕还和说什么因为我功高劳苦!你知道有多疼吗!”
“修佛太难了!太难了啊!有事没事就有心魔,还要遭受万世轮回之苦!”
魇听着和尚喋喋不休着,对莫子言低声道:“这是疯了?”
“他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一点小事就喜欢唠唠叨叨。”莫子言说道。
“说你自己呢?”魇毫不留情道。
“我那个老朋友,也是个和尚。”
此时道观里的这个和尚已经躺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好痛苦”之类的话。
“那个……大师,”莫子言呼唤着,“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不都是活人,我是活人,他不是。”
“啊?”和尚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那他是什么?”
“他是妖怪。”莫子言回道。
魇皱了皱眉,看了莫子言一眼,他很想骂人。
虽然他确实不是人,但没人愿意被人直接鼻子说是妖怪。
“妖怪?吃人的那种?”和尚向后退了一步。
“不吃人……吧?”莫子言看向魇。
“我修炼的是正道功法。”魇咬牙说出这句话。
“那你怎么证明你们不是幻觉?”和尚继续问道。
“呃……大师你见过幻觉和你讨论他是不是幻觉吗?”莫子言说道。
“见过啊!好几次呢。”和尚说道。
“疯和尚罢了,我们别管他,继续往上爬。”魇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有道理。”莫子言跟上了魇的脚步。
“等等!等等!”和尚赶紧追了上来,“二位施主留步!”
魇和莫子言都没有理他,依然向前走着。
“二位施主!我想到几个问题,问了以后我就能确定你们是不是幻觉了!”和尚大喊道。
“闭嘴,滚开。”魇举起手中的黑剑,警告道。
和尚看着黑剑,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没有放弃道:“我来琼山好久了!我可以为二位带路!”
莫子言停下脚步,看着和尚问道:“你在琼山待了多少时间?”
“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和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说道。
“你就是那个活人?”莫子言继续道。
“是他吗?”魇有些意外道。
“他不是说了吗,在琼山他都没见过其他活人。”莫子言说道。
“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人,万一是山中精怪呢?”魇说道。
这时候黑剑抖动了一下,随即木牌出现在了魇的手上。
带他走。
莫子言凑过来看见了这行字,说道:“看样子就是他了。”
他抬头看向和尚问道:“你想问我们什么?”
和尚大喜,说道:“二位还请告诉我,你们从何而来?”
“从山下的人间来,他从山上的上界来。”莫子言说道。
“上界?”和尚细细打量着魇,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莫子言,说道,“那施主你为什么要上琼山。”
“我被人收做徒弟,要从琼山走道。
“嗯……”和尚陷入了沉默。
“问完了吗?问完了就和我们走吧。”莫子言转身道。
“等等!你腰间那个布袋哪儿来的?”和尚这才发现莫子言腰上系了一个布袋。
布袋的颜色和他店小二衣服的一身土黄色很接近,若不是转身让布袋微微动了一下,和尚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
莫子言又转过身来,看见和尚盯着布袋的眼神很欣喜。
这不同于之前看见他们的欣喜,这种欣喜更像是看见老友的欣喜。
他应该知道这个布袋。
“我师父给的。”莫子言说道。
“好好!你们肯定不是幻觉!”和尚拍手道,“我们走吧。”
魇虽然没搞明白和尚如何确定他们不是幻觉,但他的性格也不会多问,他继续往道观里走着。
“你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莫子言问道。
“没有没有!”和尚说道,“我身上除了这个衣服也没有别的了,这根禅杖还是我自己拿石头做的。”
“你一个和尚怎么住道观里?”莫子言问道。
“只有这里能帮我遮风避雨,其他地方要不太危险,要不进不去。”和尚回答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目连。”
“这是你的法号?”
“既是法号也是名字,敢问两位施主的名字?”
“我叫莫子言,他叫魇。”
两人说这话,魇已经走远了。
整个道观十分老旧,各个角落都有着蜘蛛网和灰尘,看上去像很久没人住过。
魇动了动鼻子,他在空气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那和尚的身上最为浓烈。
这味道不是别的血,正是人血的味道。
魇在相思翁的树中看见那些村民自穿喉咙还扯出了血管,那个场景和鲜血的味道可能会让他永远铭记。
所以他能肯定是人血。
魇握紧了手上的黑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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