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催我……和他……成亲。”
“噗……”燕晴煦的茶水卡在嗓子眼,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师叔和齐茂远关系好是真的,但按小师叔自己的话来说,他们两个是“泥地里一起滚大的铁哥们”,这和能够成就一段佳缘的那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差的还有点远。若把这两个人用成婚这种方式系到一起,再往他们中间放上一两个小娃娃,燕晴煦怎么想都觉得画面有些难以言喻。
朱妍继续连连叹气,“亲事是我们两家长辈给订下的娃娃亲。”
既然是娃娃亲,那岂不是早早就订下了?“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燕晴煦问。
“有什么好提的,我从来都没把这门亲事当真啊。”朱妍道:“而且语儿还喜欢他,我就更没法说了。”
“语儿么……” 也对,陆语儿在山庄里整天念叨着自己有多仰慕齐茂远,小师叔就算想说,怕是也张不开嘴。对于小师叔这个憋不住话的人,能把这件事藏到现在,也是难为她了。
所以……小师叔如此困扰是因为语儿?她躲着齐茂远,是担心自己和他太近了会伤了语儿的心?燕晴煦觉得小师叔的这一担忧是多余了。
“语儿那边,你其实不必太顾虑,不必因她而为难。”燕晴煦道。
“啊?我不是因为语儿。”
"那你是……"
燕晴煦试着理了一下思路。小师叔烦恼到抓乱头发是由于她的父母催她和齐茂远成亲,亲事又为何会令人烦恼?最直接、最简单的答案——小师叔不想结这门亲。
嗯,看她的样子似乎的确是不怎么想结。
所谓烦恼多为庸人自扰之,只需将事情脉络理顺,找出症结所在,对症下药解决即可。只是,很多时候,人们身在此山中,为心绪所扰找不出深深云雾之后的症结,又何来解忧;而旁观者虽不受干扰,却大都难以了解事件的全貌,想为人解忧亦属不易。
不过,燕晴煦这个旁观者愿意尝试做一次解忧人,小师叔若不想结这门亲……"这事说来也简单。"她道。
朱妍病恹恹地趴在桌面上,问她:"嗯?怎么讲?"
“如若你对齐大哥无心,直接把亲事拒了就好。要是你们父母执意要结这门亲、从长辈那边不好拒绝,你跟齐大哥两个人商量个办法出来便是,结亲说到底还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嫁、他不娶,任旁人再怎么张罗也没有用。”
“诶?这倒是……但……”朱妍愣了愣,又开始抓头发。
但?燕晴煦又等了好半天也没能等来后话,光看她抓头发了。
不得不出声发问的燕晴煦:"但?"
"啊啊啊我也不知道……"
燕晴煦:"……"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在反复的□□之下,小师叔的发髻终于彻底散开。解决的办法都帮她想好了,燕晴煦实在想不通小师叔还有什么好困扰的,难道她想错了,此事的症结不在这里?
她以为症结在于小师叔对齐茂远无心因而不想嫁,这一点若是错了,莫不是小师叔其实对他并非无心?
可是,平素看他们两人相处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半点暧昧情愫都没有。他们的关系给人感觉不像恋人,而像再熟识不过的家人,要说他们之间有点什么,燕晴煦觉得不像。
话说回来,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她犹豫着道:"小师叔,你该不会……对齐大哥……"
她话还没说完,朱妍当即提高了音量阻住她的后话,忙不迭连连摆手,"没有!不可能!没有的事!"
没有就没有,激动什么?反应如此激烈,反而让人怀疑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燕晴煦不置可否地瞧了瞧她,朱妍一看燕晴煦那眼神就知道她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又重复一遍:“真没有……”
“那你刚才为何要躲着他?”
“我……”她语塞,半晌以后泄气地把头上摇摇欲坠的发钗拽下来,扔到桌面上,“不知道……”
燕晴煦看着朱妍一头乱糟糟的毛,去妆台找来梳子递给她,让她把头发重新理好,道:“不知道就好好想想,你若有心,那便不要错过了。”
“什么有心啊。我从来都把他当兄弟的,他也一样当我是好兄弟,把我们硬凑成一对,这也太……”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退婚?"
"我……"
“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只是把你当好兄弟看待,你问过他?”
“这怎么问?当然没问过。还用得着问么,不当兄弟当什么?最多就是当妹妹呗。爱慕他的女子多的是,其中不乏人长得美家世又好的,难不成他还能看上我啊?除非他瞎了。”
能说出这番话,燕晴煦觉得自己先前是看走了眼,小师叔也许真的对齐茂远有意。
她这位小师叔在人情之事上向来迟钝,就算心里真的有齐茂远,她自己可能也全然意识不到。燕晴煦心想要不要提醒她这一点,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万一她想错了呢,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
她换了一种较为委婉折衷的表达:“婚约是双方的事,比起自己在这里困扰,你倒不如找齐大哥商量一下,好好聊聊。这亲事究竟是成是退,退的话要怎么退,你们两个人一起决定。”也好顺便探探齐茂远的态度,她想。
“嗯……”朱妍右手举着木梳,左手又去抓头发,“唉算了,不想看见他,我还是早点睡觉,明天早早出发走人吧。”
这是打算逃避到底了。燕晴煦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