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匈奴人的大纛飘扬,气势汹汹。
浑邪部族,休屠部族这两个匈奴幕南的巨无霸,各自驱赶着在视线内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奴隶。
这些奴隶虽然走的很慢,但终究也还是在走。
他们拥挤在一起,衣衫褴褛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时有走在前面的男子,啪的一声轰然倒地。
但其他人却不管不顾的从他们的身上践踏而过。
任由自己的同胞在地上惨嚎不已。
当然,更多的人,倒下之后,就连惨嚎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们神情麻木的走向死亡。
或许,对他们来说,死亡,或者还是一种解脱。
只有一些混在人群的男人,看着这个场面,心里面滴血一般的疼。
“我们的先祖是何等的荣耀啊……”有人感叹着:“高贵的马其顿和希腊战士,追随着伟大的大帝亚历山大,跨越山和海,征服万国,横推世界!就连波斯帝国,也在尊贵的马其顿人面前屈膝下跪!”
“哪怕是亚历山大大帝驾崩后,存留世界的帝国武士,也依然曾经创造了骄傲和光辉,伟大的塞琉西帝国,曾经君临整个世界,让无数蛮子和王国诚惶诚恐!”
“但如今呢……”
这些贵族看着自己的同胞,看着自己的亲人,泪流满面,心里面更是满是懊悔和痛苦。
然而,除了贵族,再也没有什么人去思念和怀念他们的祖先和荣誉了。
不管是希腊-马其顿征服的后代,还是大宛当地的土著,或者是两者的混血。
绝大部分的奴隶,都已经麻木了,都已经屈服了,都已经认命了。
在极端的痛苦和极端的环境中,宗教的影响,随风潜入夜。
“伟大的阿胡拉,伟大的火神啊,你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我们,你是光,你是火,你是世界的真理,万物的主宰!请您显圣,来救救我们吧……”无数人祈祷着,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抛弃了原来的希腊神系,转而投向了新兴的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拜火教!
琐罗亚斯德教在大宛本身就有着根基,甚至有传说,第一代的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义,就是诞生于大宛境内。
三五百年来,这个宗教在整个中亚和西亚,慢慢渗透。
并且渐渐的在下层百姓中,成为了主流信仰。
而大宛灭亡后,匈奴人的残暴统治和剥削,加深了战俘们对拜火教的信仰。
毕竟,与希腊众神相比,琐罗亚斯德教有一个显著的不同特点出现了善恶二元论,出现了善神和恶神的分野,并且强调了善神的拯救。
这与希腊信仰形成了鲜明对比,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是成为了这些大宛人最后的救命稻草。
是啊!
除了神,谁能将他们从这地狱解救呢?
除了指望神,他们还能指望谁?
更别提,匈奴人的统治和信仰以及习俗,简直像透了琐罗亚斯德教宣扬的恶神和恶神统治的国家。
粗鲁、残暴,毫无人性,动辄以人为牺牲祭祀。
以至于,甚至有原本高高在上的贵族和庄园主,也有抛弃希腊信仰,转投琐罗亚德斯教的。
可惜,无论他们信仰的是什么,无论他们的祖先曾经多么强大,拥有多少荣誉。
现在,他们在匈奴人的皮鞭和马刀驱使下,不得不排着队,赤身走在寒风之中,走向未知。
唯有少数的人杰,在思考着怎么摆脱这个困境。
但,匈奴人岂会给他们机会?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匈奴骑兵,像驱赶牲畜群一样的将他们驱赶向前。
掉队的人,磨磨蹭蹭的人,统统都是一鞭子,甚至一刀。
就这样,在折磨和杀戮,死亡与鲜血中,他们走到了距离汉军三里多的地方。
几百名已经投靠了匈奴人,甘坐匈奴狗腿子的大宛人,拖着满载着木棒和石头的推车,来到他们的面前,趾高气扬的对着这些战俘们说道:“伟大的主人说了,只要能冲进汉人的营垒,就可以吃饱三天!只要能杀一个汉人,取下他的首级,就可以赐予光荣的匈奴人身份!”
这些也确实是匈奴人的承诺,如假包换的承诺。
若能靠着这些炮灰,就攻破汉军营垒,匈奴人哪里会小气食物,若有能杀死一个汉人的奴隶,这样的勇士,当然可以成为一个匈奴人!
奴隶们默默的上前,接过分给他们的木棒或者石头。
然后,他们抬起头,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严正以待的汉军军阵。
大宛人,是能工巧匠,而且,他们是来自‘文明世界’的国民。
甚至于,还有人是出生高贵的家族,血统能追溯到塞琉西乃至于亚历山大时期。
作为大国子民,他们当然还是一些见识的。
“传说中的丝**队吗?”有人想着,然后就看到了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战旗。
旌旗猎猎,号角嘹亮。
尽管,汉军的营垒,简简单单,不过就是依托着地势建立起来的简易营房。
然而……
汉军的方阵,一眼望过去,整齐而严密。
步兵在前,骑兵列在两侧,营地的深处,看不见的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看到方阵,很多贵族,都有着莫名的喜悦和亲近感。
在希腊人眼里,这个世界上,能玩方阵的才是文明人。
除此之外,尽是草芥。
而希腊方阵、马其顿方阵,以及最近百十年强盛无比的罗马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