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臣咳嗽了两声,将这个尴尬的话题暂时放到一边,让人将那副匈奴人能看懂的老式木犊地图重新拿出来。
看着这个地图,军臣一下子就舒坦许多了。
因为他能看懂!
不过,旋即在他心里,深深的悲哀感升起——匈奴现在连这种被汉朝人淘汰了的老式地图也不懂绘制。
或者说,匈奴压根就没有什么绘制地图的概念和想法。
与文明璀璨,犹如明月一般的汉文明相比,匈奴粗鄙的如同野兽。
在过去,匈奴人还可以用‘汉朝蛮子,繁文缛节,叽叽歪歪,有个屁用,还不是得和亲送礼’来自我安慰。
但现在,这块遮羞布再也不存在了。
匈奴不仅仅在文化和武力上全面失败。
就是智力也输了许多许多。
旁的不说,一副汉朝的新式地图,整个匈奴,竟然没人能看懂!
这太可耻了!
也太失败了!
勉勉强强,将心中的悲哀搁在一边,军臣郑重其事的走到那地图前,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那一个个汉朝的军堡和城市。
军臣的手,指在了地图上,说道:“此番南下,我军必当给汉朝人一个好看!”
“一定要让汉朝人知道我大匈奴不可轻侮!”
那怎么让汉朝人知道匈奴不可轻侮?
当然是要打一场辉煌的会战!
“本单于已经遣右谷蠡王率领三万铁骑,踏关上谷,汉朝主力,必已被吸引!”军臣望着自己的贵族大将们说道:“这渔阳和右北平两地,现在就像两个**的大夏女子一样,必将成为我大匈奴的猎物!”
说到这里,军臣也自傲了起来。
此番南下,即使是扣除了右谷蠡王亦石所部,他手里现在也有十三个本部万骑,足足七万铁骑!
另外还有其他部族的七个万骑作为辅佐,总兵力直逼十万骑!
如他所言一般,即使是每一个骑士射一箭,都足够射下日月,一人策马一动,都可以踏破山岳。
而汉朝的边塞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拿什么抵挡他?
过去的经验告诉军臣,即使亦石扣关后,汉朝人立刻反应,点起狼烟示警,这右北平和渔阳立刻动员,现在恐怕也才刚刚动员到一半。
这给了他极好的进攻机会!
更重要的是,哪怕汉朝人反应迅,立刻以快马向长安示警。
长安方面得到情报后立刻反应,派出军队。
但,恐怕现在,长安君臣都还在纠结着派多少人,派谁来,这个问题。
等他们作出决定,起码也要三天。
然后军队开始集结,装备和粮草准备,又要两天。
这就是五天时间!
这也是过去匈奴入侵后,长安最快的反应度了。
而从长安到这北方的长城,汉军没有半个月,肯定到不了。
这就是二十天的时间。
而这二十天,已经足够匈奴军队攻破渔阳和右北平,甚至是燕蓟,掠走他们的人口、财富,烧毁他们的城市、村庄和园林,然后留下一片痛苦和流血的土地给汉朝人。
到那个时候,汉朝人就会知道,他们究竟得罪了一个怎样的敌人!
惹上了多么大的麻烦。
从而迫使汉朝不得不与匈奴议和,两国重新恢复和平,从而给匈奴改革和学习汉朝留出足够的时间,同时,匈奴也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不断西征,拓展西部领土和地盘,获得人口财富,这样在未来,匈奴就可以从人口、国力上反汉朝。
当然,汉朝也可以选择与匈奴扩大战争。
但,军臣也可以通过此役的胜利,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大不了,暂时放弃一些地方,让汉朝人占领,等待未来时机的改变。
总之,军臣如今智珠在握,自信满满,踌躇满志,仿佛世界都在他手中一般。
他骄傲的而且自信的下令:“左谷蠡王狐鹿涉,你带你的本部万骑和兰氏的两个万骑再带上且涉部族和头屯部族的兵马,去给本单于拿下汉朝的右北平郡,将这个郡的郡守、郡尉的脑袋给本单于带回来!”
狐鹿涉闻言,跪下来,亲吻军臣的靴子,说道:“伟大的撑犁孤涂,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
兰氏的万骑长兰野乙也跪下来,说道:“撑犁孤涂啊,请您放心,奴才一定完成您的命令!”
军臣非常满意的看了一下这两个死忠,颇感欣慰。
特别是狐鹿涉,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军臣甚至都有些想要封他为右贤王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右贤王空缺,必须要等于单成年,才能再立右贤王。
不然的话……
于单恐怕要有危险!
“哲别王!”军臣大声喊道。
一个满脸胡子,深褐色瞳孔的男子立刻就跪下来,说道:“奴才在!”
“本单于命令你带着哲别万骑,为本单于开路!”军臣意气风的挥舞着手里的鸣镝:“给本单于去拿下汉朝的要阳城和白檀城,杀光哪里的守军和一切不跪下来投降的汉人!”
“遵命,伟大的主人!”哲别万骑长匍匐在地,无比崇敬的说道。
他曾是大宛王国的宫廷贵族,在与匈奴的战争中被俘,最初是作为奴隶而存在,后来因为表现出色,而且恭顺异常,特别是在西征时,给匈奴人当向导,得到了军臣的赏识被任命为哲别骑兵的万骑长。
自从当了这个万骑长后,这位名为格拉古的贵族,就死心塌地的给匈奴人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