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先祖石室嘎仙洞。
这里是历代鲜卑先王死后尸首埋葬之处,历来是鲜卑族的禁地,除了萨满祭司和部族高层贵族外,禁止他人擅入。
嘎仙洞大的惊人。
这个洞口在悬崖上的石洞内部,宛如一个全新的新世界。
它足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洞顶最高的地方,几近十丈,最关键的是,这里面别有洞天,洞中藏洞,有着无数天然石洞与这洞中相连。
在这些石洞内,安眠着鲜卑人的先祖以及历代的鲜卑大人。
此刻,丘可具带着部族中的其他大人以及萨满祭司,站在这嘎仙洞的中央,凝视着洞穴墙壁上铭刻的那些壁画以及先祖们曾经使用的石器、兽皮以及弓矢、标枪。
鲜卑人相信,自己是神兽的子孙。
所以,鲜卑这个词语,在其语言中,就是‘神兽皮带’或者‘神兽之皮’的意思。
在无尽的久远历史长河里,一代代的鲜卑大人,在其死亡来临时,走入这洞中,或者在族群面临危机时,率领部众躲进这山洞内,逃避外敌的攻击。
因此,久而久之,这个石洞渐渐成为了鲜卑人的信仰中的一部分,沾染了神迹。
鲜卑人认为,在这里,历代先祖和神明,会与他们的灵魂同在。
“丘可具,现在,你能说,你为什么要跟汉朝人许诺,明年夏天去朝觐汉朝单于了吧?”一个粗矮的鲜卑大人问道,他的头发几乎被完全剃光。只留下了脑后的一小部分头发,看上去。丑陋无比。
他是鲜卑族类的一大势力,外人称为‘秃发鲜卑’的首领。
其手中控制的部族和牲畜以及战斗力。向来冠绝鲜卑全族。
这个部族,甚至曾经连续四代大人,执掌鲜卑部族的大权。
数十年前,才被新加入的所谓‘髡头鲜卑’所夺去。
自然,他对‘髡头鲜卑’的大人,可以说毫无好感。
但,在草原上就是这样,只∈←;要还能凑合,不会有人选择轻易的从族群中分离出去。
因为那意味着流离失所和最终灭族的悲惨下场。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历史上从中国来到草原的人或者群体,最终都夷狄化了。
在这样的世界,假如你不去适应它,那等待你的结局,唯有死亡。
“许诺?”丘可具抬头看着这个秃发鲜卑族的大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虽然夫子教导我:君子言必诺,行必果,但夫子还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的思维和说话方式,还是一贯的癫狂。
但在这嘎仙洞里,已没有人敢轻视他这个疯子。
去年夏天,黑山鲜卑的大人。就因为粗暴的打断了这个疯子的计划,结果被他当众斩杀,将头颅割下来。挂在了这嘎仙洞的墙壁上,作为献祭给祖先的祭品。
但。黑山鲜卑部族,却连半声不满都没有发出来。
因为这个疯子居然提前就跟黑山鲜卑部族的几个实力派渠帅结盟。最后,更是将一个他的盟友推上了大人的位置。
由此底定了丘可具的鲜卑部大人的地位,并且真正具备了威权。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将他看做一个普通的疯子。
在鲜卑的贵族心里,丘可具已经是一个可怕的疯子。
如今,可没有那个大人,愿意成为黑山鲜卑大人第二。
天知道自己部族里那些不甘屈居自己之下的渠帅,在私底下跟这个疯子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呢?
也正是那一次,鲜卑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合纵连横’。
丘可具却根本不理会其他部族高层的脸色和神情,只是笑着道:“所以,作为夫子的好学生,我自然会遵循夫子的教导……再说——我是夷狄啊,言而无信,朝令夕改,正是我的本性!虽然我很想尊从夫子的教导,只是,奈何朽木不可雕也……”
看着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其他鲜卑大人,丘可具自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摇摇头道:“还不明白吗?我只是想从汉朝单于那里骗点东西罢了,汉朝的匠人和技术以及工具,都是我鲜卑想要崛起所缺少的,但是,以其他手段,根本没办法得到这些东西,唯一可能的办法,就只有去骗喽!”
“骗?”其余人纷纷面面相觑,觉得丘可具是真疯了!
在草原上,部族之间虽然尔虞我诈,什么诡计和手段都使得出来——只要能让自己获益。
但鲜少会有人敢欺骗那些实力比自己强的部族。
像是匈奴对鲜卑和乌恒的约束,匈奴人只是每年派人来催促一下,然后,鲜卑和乌恒就要乖乖的将自己辛苦劳动得来的牲畜、奴隶甚至战士,乖乖送过去,稍微慢了一点,都要提心吊胆,唯恐惹恼匈奴。
至于匈奴单于庭每年兴致来了的时候,嘴皮子上下一碰,增加或者减少某些贡品的数量,鲜卑与乌恒都必须全部满足匈奴人的要求。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欺骗强者,等于自杀。
“也不算骗啦……”丘可具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已经得到了天神的暗示,明年夏天,我将生病,因此,我打算让秃发鲜卑大人与我的儿子丘可具拓跋,去一趟汉朝长安,也算能给个答复,顺便再在汉朝单于那里讨个好印象……”
丘可具很清楚,匈奴跟汉朝,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强者。
欺骗匈奴,一旦被发觉,那鲜卑上下,当然要付出沉重代价。
但汉朝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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