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醒来的顾颖儿只觉得头好痛好痛,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般,身体被禁锢了,想动一下都成为了一种奢望,耳边一直有人在叽叽咋咋的说个不停,至于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冰冷的带着寒意的触觉在她的腿上游荡,想要逃离却无能为力。
倏地,一道尖锐的刺痛从腿部传来,脑子里面的迷雾一下子就被拨开了,顾颖儿反射性的腿使劲一蹬,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呻吟声,顾颖儿眼皮唰的一下子就挣开了。
黑色,除了黑色,还是黑色,什么也看不见。
接着就听到一道焦急的女声,人已经被对方搂在了怀中,“颖儿,你醒了,太好了。”
听着陌生的声音,眼中却依旧什么都没有顾颖儿不由得感到一阵慌乱。
她怎么了?
昨天她不就一时兴起跑到海边去游泳结果碰上了退潮,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被潮水拉进了海底,怎么一醒来就到了这里,而且她好像还……瞎了。
“你是谁?”顾颖儿想要挣开这个怀抱奈何身上痛痛的,又带着一些麻麻的感觉,根本就动弹不了。
“我是妈妈啊,颖儿,你怎么了。”高琴赶紧正起身子,双手贴在顾颖儿的脸上,这才发现自家女儿原本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现在没有任何光彩,焦距都没有,就好像……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高琴僵硬的伸出手在顾颖儿的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医生,你快来看看。”呆愣了片刻,高琴连忙将一边刚刚被顾颖儿踹倒的医生扶过来,急声道,“我女儿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
“顾夫人,你别急,先让我看看。”老医生拉了拉自己都快被扯烂的衣服,不急不缓走上前,伸手撑住顾颖儿的眼皮,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照了照,最后有摇着头,叹了口气。
高琴一看医生这模样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医生,我女儿她到底怎么样了?”
“顾小姐在出车祸的时候伤到了脑子,血块挤压在了脑子内部压制住了视神经,而且,在手术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就细碎的玻璃被溅进了顾小姐的眼睛里,估计,顾小姐这双眼睛以后都看不到东西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高琴眼中的光亮瞬间暗了,身体无力的靠在床柱上,牙齿死死的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断断续续掉下来。
“你到底是谁?”一边顾颖儿越听越迷糊了。
她是一个孤儿,从小长到大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据院长所说他们一家在地震中就已经被埋在了土地下,除了她一个活了下来,怎么她就凭空冒出了一个妈出来了呢?难道这女人认错了人?
而且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就是游泳的时候不慎溺水了,怎么就成了出车祸了,这医生到底是哪来的跛脚医生,连这么简单的都看不出来,真差劲。
高琴一下子僵住了,呆呆的半合着嘴巴,光洁的手背上一排掺着血迹的压印极其显眼。
她的女儿不记得她了。
“医生……”慌张的看了眼医生。
“顾小姐出车祸时头脑遇见了强烈的撞击,所以就失忆了。”医生淡淡的不带一丝波痕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种情况在医学上极为常见,很可能很快就可以恢复,也可能这一辈子都好不了。”
床上的顾颖儿听着更加迷糊了。
她明明记得所有的东西,怎么就叫失忆了呢?
难道他们都搞错了什么?
“等等,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明明就没有出车祸,也没有失忆……嘶”顾颖儿想要伸手,可是这一动就拉扯住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颖儿,你别动,好好躺着,听妈的。”高琴上前按住挣扎着想要起来的顾颖儿。
她也明白失忆是怎么一回事,在那么严重的连环车祸中她的女儿能捡回一条命她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首要的是将女儿的情绪稳定住,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推。
“我……”顾颖儿刚张嘴就被高琴温声打断了,“好好休息,别说话,等会你爸就来了。”
顾颖儿还想说什么,可是麻药已经开始起效了,头沉沉的,精神有点不济,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眼睛休息。
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高琴细心的替顾颖儿将被子掩好,低声道,“医生,我们出去聊聊。”
医院的走廊上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高级病房的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往来,静静的,冷冷清清,白色的灯光打在地板上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弧度。
“医生,我女儿的眼睛还能恢复吗?”走廊上,高琴双手交握着,神经绷得紧紧的,手心里全部都是冷汗,粘腻腻的。
颖儿能不能恢复记忆那是次要的,现在最主要的是眼睛。她现在才刚刚二十一岁,大学才毕业,眼睛就瞎了,这让她以后怎么过日子啊,刚刚在病房里面当着颖儿的面她不好问,万一……
“这个目前为止还不清楚。”见惯了生死的医生对于这一切早就没有了感觉,语气平淡无波,“顾小姐如果只是眼部受伤,换一个眼角膜就可以了,只是顾小姐脑子里面的淤血比较棘手,刚好压在了视神经上,而且位置还很玄,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即便是放在美国也没有医院敢接受这个脑部手术。”
轰!
高琴觉得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一切坚强的伪装在这时全部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