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个臭婆娘,你还动手了,你看我不打死你!”
“哎呦,救命啊!杀人啦!”
一阵扭打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颜翊把面前的几扇窗子个个打开,陆淹及二楼的好多看客,也都凑过来,看楼下的热闹。
宝月楼下,街市上,两个妇人,扭打在了一块,又拉又扯,哭嚎叫闹不休。街市上的行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
楼下争吵的两女,右边一位,着茶色交领小衫,秋香襦裙,梳抱头大髻。一番厮打,已让她丰厚的发髻,摇摇欲坠。
左一位妇人,面容刚毅,着鸦青色短打,头后挽一小圆髻。正是身手利落,在打斗中占了足足的上风。
宝月楼上的看客,这下来了精神,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哟,这不是玉秀吗?这可是集市街的一霸呀。”
“怎的说?”
“她呀,谁都欺负,厉害的紧,一打起架来,更是撒泼打滚,胡打乱闹的,谁也吵不过她。”
“街市上的许多小贩,都看不惯她,可又碍着她是女流之辈,不愿和她一般见识。”
“那杏核眼的女子,是干什么的?”
颜翊看着旁边围观的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不着痕迹的问道。
“她呀,她叫三娘。”书生说的眉飞色舞,旁边的人也是纷纷应和。
“她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城里的村妇,很多都不喜欢她。”
书生身后,一膀大腰圆的粗犷汉子,端着肩膀,恨恨道。
“这又怎么说?”
“就是个卖糕饼的,还整天涂脂抹粉,打扮的精细,城里的汉子,很多都到她的摊子上买糕饼,为的,就是看看她的那几分颜色。您说,他们家里的婆娘,能喜欢她嘛。”
楼上的人,讨论的热闹,楼下的二位妇人,打的也是越来越激烈,手脚并用,奇怪的是,根本没人愿意上来劝架。
“走,咱们下去看看。”
颜翊示意二人,先行一步。陆淹、李方明亦紧随其后,登登登几步,就冲下楼来。
有两位参军在前方开道,颜翊很快就挤到了围观路人的前排。
只见,那名唤三娘的女子,现在已是满面泪痕,被打的跌坐在地上,瑟瑟缩缩。
而那叫作玉秀的,现下,虽在一侧气势汹汹,一副不相饶的架势,但脸上亦有伤痕,好像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李方明向前,递出了丹阳府衙的腰牌,在场围观的闲人,各自看看,知道是官府来了人,自然知趣,各自退后。
“今日新任丹阳尹上街巡查,正是遇见此事。你二人为何事争吵,快快讲个明白,大人也可为你们主持公道。”
李方明上前,将瘫坐在地上,哭的颤颤巍巍的三娘,搀扶起来。他近处端详了二女,见一个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个是粗声粗气,身强体健,这心中的公道,自然是放到了三娘这边。
今日三人上街,都穿的是常服,故而,三娘一时错认,竟把眼前的李方明当成了丹阳尹。
说话间,就拉着李方明的胳膊,哭诉道:“大人,救命啊,那刁婆子她想要了我的命啊!”
李方明暂且安抚住她,尴尬的看向人群中的颜翊。
“三娘,你认错了,丹阳尹在那边呢。”
三娘止住了哭嚎,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一鲜衣华服的公子,头戴攒珠三梁进贤冠,资质璀璨,正注视着她。
她立刻明白过来,转身扑倒在颜翊的身前。
“大人,民妇冤枉,您一定要为民妇主持公道啊!”
颜翊一时不察,哪料到这妇人还会来这一招,龇牙咧嘴的,抽手将妇人搀起。
“这就是新来的令尹大人,生的好模样嘿。”
“这位大人姓什么来着?”
“姓颜。”
“听说以前在建康可是个大官,陛下面前的红人,怎的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什么红人大官,瞧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我看啊,不济事。”
“你看管个屁用,大字都不识几个。”
“那上一任的江大人,现在去哪里高就了?”
“江大人啊,夫人临产,我听说前几日就挂印回家,陪老婆去了。”
正是议论到此处,人群中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颜翊在这前面站着,怒气蹭蹭往上冒,我说这上任的时候,连那江大人的人影也找不见,原来是跑回家了,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