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韩掌柜,虽则是一副市侩商人的精明模样,说话办事,让人不太信服。
可是,细细想来,他好似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凭白说这样一番话。总不会,是为了专门恐吓自己的吧。
此时,琥珀坐在旁边,已经跃跃欲试,打算询问一二。
宣城出手,暂且按住了她,决定,且先看看这位奸猾商贩,究竟要说什么。
进而,她客客气气的问道:“前日我也听说了,这丹阳尹曾有恶鸱袭人的传说,但是,那些鸱鸮不是都在莫愁山顶上,我听说,城里的人早就不敢上莫愁山顶了。”
说完,她就静静的看着韩掌柜,心知,像是他这样的聪明人,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想到那一日出城围观的景象,韩掌柜便不自觉脸色泛青,情绪激动,他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圆鼓鼓的肚皮,喊道:“真的,真的有人被吃了心肝了!”
那闷闷的声响,再次响起,宣城似有所悟。
继而,就听得那韩掌柜接着说道:“城外有一个壮汉,早被掏空了心肝,好多人都看见了。那尸身上还残留着鸱鸮撕咬的痕迹呢。”
“公主殿下,若非是男女有别,小的早就把这外裳脱下,给您看看了。”
“现在城里是人人自危,凡是有点资财的人家,个个都做了护心镜,随时穿在身上。”
“铜的,铁的,什么材料的都有。就是那贫苦人家,也有在怀里挡一块木板,才敢出门的。”
“竟然凶险到这个地步了?”宣城倒吸了一口冷气,既然这事项已经传播的如此之广,府衙那边为何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她忽而想到自己的职责,探案探案,这城中的大小案件,她也能够参与,这可是颜翊亲口承诺的。
故而,急急问道:“你可知道,那被挖心掏肝的人,现在正在何处?”
琥珀外强中干,年纪又轻,只是想到那胸膛空荡荡的死尸,就不寒而栗。嘴唇哆嗦着,只等着韩掌柜那一张巧嘴开口。
只见韩掌柜吞了口唾水,喃喃说道:“就在城外十里处,有一片平缓连绵的山岗,山岗之上,花木茂密,不少人都在山岗上采野菜野果。”
“那里有一个山洞,洞口不大,也不深,那死尸,就被弃置在洞里。”
韩掌柜本来还想把那死尸的惨状再添油加醋的描绘一番,只是,一见二位美人那脸上慌张的神色,也便不忍继续吹水了。
只简简单单的说道:“因的那死状太过恐怖,说不准,还会给人带来什么晦气,故而,也没人为他收殓。”
“现在,估计死尸还在原处,公主若是不信,自可遣人过去,一看便知。”
二位娘子,从一心坊里轻飘飘的走出来,看她们这个精神状态,再步行走回府衙,是有些吃力了。
侍卫们赶忙去雇了一辆马车,在琥珀的搀扶下,公主茫然的坐进车里,他们片刻不敢耽搁,径自返回府衙。
在马车上,她们无暇去细看这辆并不熟悉的马车,它的装潢是否符合公主的身份,它的坐席有没有软绵可靠。
只是心事重重的,不愿说话。
琥珀神色木然的,托着两个锦盒,那是韩掌柜执意要送给她们的。
只因的,听了韩掌柜的故事,二女吓得,都是面如白蜡,唇无血色。
韩掌柜为表歉意,特意奉送了两双软底绢面的系带小鞋,说是舒服经穿,爬山、远行都十分合适。
宣城哪里还想与他有更多的瓜葛,初时,婉言拒绝,可转念一想,今日出门来,为的就是给疯娘子采买鞋袜,只是被这可怕的故事一吓,竟把正事忘得干干净净。
只得客套几句,一并收下。
马车缓缓前行,宣城心中惴惴不安。
她只想快点飞回府衙,把这怪奇恐怖的事项,尽早告知颜翊。
可马车在闹市穿行,人来人往的,挤挤chā_chā,想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日已西斜,马车且行且停,令人不耐。
宣城掀起轿帘的一角,端看街上的行人,从他们脸上的神情来看,好似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小贩仍是热情叫卖,小娘子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娃儿嬉闹,在街上追追打打。
看了这些,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心道,我就说嘛,都是那个老板危言耸听,看这街市上的热闹,哪里有人心惶惶之象。
她将纤纤小手垂下,正想放下轿帘。
忽然又发现了些许不同,远处迎面而来的几个行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的神色没见惊恐。
只是,胸前确实是鼓鼓囊囊的,好像是藏了什么方方正正的物什。
虽然,隔了衣衫,看不真切,不过,看那个形状,却可揣测出,八成,真是一面护心镜。
看来,韩掌柜的说辞,并非空穴来风,城中的许多人,确实是暗暗做了准备。
她有心跳下车,去寻几个行人问问,却碍于身份,难以行事。
更何况,问的深了,反而会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与颜翊商议后,再寻对策。
一想到那个可恨可憎的颜姓小子,她便怒气上涌,牙根痒痒。
忽而,她想起一个关窍,为何,颜翊会把自己的簪子偷偷拿走?
那簪子确实名贵,可是,颜翊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难道,他知道了这金簪的来历?
哼,真是小气的男人。
不行不行,不能想那张可恶的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