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宇摇了摇头,没捂伤口的那只手在我头顶揉了一下:“傻瓜,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是他们,我这会儿还在笼子里当小丑呢。”
我想说他不是小丑,又觉得这话毫无力度,只能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贾老爷子的寿宴已经开始,花园里基本没什么人。齐修宇脚步不稳地往前走着,整个人特别脆弱,就好像戳一下就会碎掉。
我不敢放他一个人走:“宇哥,你有伤不方便开车,我送你吧。”
齐修宇没有反对,我就当他默认了,引着他往我们停车的方向走。
我们来的时候是陈叔开的车,这会儿他正在车里看电视剧打发时间。他看见我扶着齐修宇走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还是配合地打开车门帮我扶住齐修宇。
齐修宇麻木地坐进车里,眼睛一直空洞洞地望着车外,连陈叔问他目的地都没有听见。
“去星光吧。”我不知道齐修宇住在什么地方,只好报了刘劲的酒吧。
齐修宇是男人,有些话可能不方便和我说,有刘劲在,刚好多一份保险。
去星光酒吧的路上,我给赵启明发了一条短信,把我送齐修宇去刘劲那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又问寿宴那边情况如何。
估计是忙着应付齐阿姨,赵启明没有回我短信,我又给刘劲打了个电话。
等我们到酒吧的时候,刘劲的小弟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他一面叫着‘哥’‘姐’,一面热络地引着我们穿过人群,走进一间大的休息室。
整个过程里,齐修宇就像个空壳子似的,眼神都是灰的。
我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想转移话题:“我已经把工厂的资料看完了,应该没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齐修宇眸光闪了一下,反过来问我:“时雨,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说话的时候,刘劲敲着门进来了:“刚才在陪客人。”
他见我们的桌上只摆着份例的果盘和零食,皱着眉叫来服务生,让他们把店里最好的酒送来,然后才坐到齐修宇身边开了两罐啤酒:“哥们,先喝一杯,正式认识一下吧。”
能说的情况,我都在车上用短信发给刘劲了,这会儿他替我拉住齐修宇的注意力,我就悄悄站起身想离开。
谁知我刚一站起来,齐修宇就伸手拉住我:“时雨……可以不走吗?”
说实话,齐修宇这幅样子真的很可怜,我完全想象不了,我换到他的位子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重新坐了下来,顺手捞了一罐啤酒打开:“行,今天我们几个喝个痛快。”
齐修宇本来不想喝酒,不过有刘劲在,几句话一说,齐修宇还是仰头灌了好几罐啤酒。
刘劲喝酒经验丰富,见齐修宇开始喝了,就叫服务生又送了几杯混合酒来。齐修宇喝的时候,刘劲和我咬耳朵:“这酒叫闷蛋,牛喝了都得倒。”
他话音还没落,齐修宇已经把杯子清空了,这会儿正迷蒙地张大眼睛看着我们。
刘劲笑嘻嘻地又端起一杯递到齐修宇面前:“哥们爽快,再来一杯?”
齐修宇缓慢地摇了摇头,刘劲还想再劝的时候,齐修宇已经捂着嘴跑了出去。没等我们缓过神来,外面已经响起掏心掏肺的呕吐声。
刘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短发茬,说:“这小子没怎么喝过酒啊。”
刘劲的心思,我其实很明白。像他、像我这种从底下一路爬上来、吃过苦的人都知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天大的事,睡一觉就变成屁大的事了。
只是他心急了点,上来就用了狠手。
我无奈地嗔了他一眼:“弄点温和的吧,他伤还没好,别搞出人命了。”
“行,我的错。”
刘劲起身去找服务生,我也跟着走出房间,去找齐修宇。
刘劲的员工办事挺有效率,我出去的时候,手脚麻利的保洁已经清掉秽物,正用加了洗涤剂的水处理第二遍,空气里只剩下洗涤剂的香气。
我顺着服务生的指引一路找过去,总算在大洗手间门口的洗手池旁找到齐修宇:“宇哥?”
齐修宇正在洗脸,听到我声音之后才抬起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动,在下巴汇聚成一线水流,滴滴答答落下。
他的眼圈泛着红,不知道是哭了,还是酒气逼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迟疑了一下:“宇哥,你没事吧。”
“我该有事吗?”齐修宇抬头看了眼镜子,估计也看到自己的红眼圈了。就指着红痕笑眯眯地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哭了?”
“……”我沉默。
他又接了两捧水浇在脸上,水痕在他的脸颊上蜿蜒而下。他说:“刚才那两杯酒太厉害了,光这么一截路我吐了好几回,丢脸丢大了。”
“是呢,”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那酒是刘劲的镇店之宝,我一直没敢喝,只怕喝了比你还狼狈。”
齐修宇狠狠抹了一把脸,松开手之后,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意:“那酒太烈,你别喝,伤身体。”
他挺直脊背打算往回走,谁知刚迈出一步,脚下就发软,我赶紧扶住他。
我们两个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着,齐修宇还不停地说话:“我们走了,后面的事情解决了吗?”
我是跟他一起走的,赵启明一直没回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