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赵启明分手这事,对我冲击挺大的,搅得我脑袋特别乱,直到下飞机不知道该去医院还是该回家才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你这会儿在哪呢?医院吗?”
“在家呢,”妈妈说:“打了石膏就等着骨头长好的事,那么贵的住院费,还不如让你张叔多买两斤棒子骨给我炖汤补补呢。”
妈妈节约了一辈子,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节俭这个习惯,没有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哦,行,我这会儿下飞机了,马上到家。”
“什么?”谁知我一说,妈妈居然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你下飞机了呀?这会儿到都城啦?”
我心里有点奇怪:“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妈妈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说:“我能瞒你什么?你这孩子,就喜欢胡思乱想。”
她问我:“上车了吗?还有多久到家呀?我叫你张叔给你买菜去!”
她表现这么奇怪,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把到家时间晚说了十分钟,心里打定主意,要好好调查一下。
不过,我到家的时候,家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妈妈好好在床上躺着,张叔则是在厨房炖着骨头汤。
我仔细逛了一圈,都没发现问题,只好坐到妈妈身边:“妈,腿恢复得怎么样了啊?医生检查了吗?”
“检查了。”妈妈拉着我的手,捏了一下,絮絮叨叨地关心道:“你这脸怎么了,哪来的疤?怎么瘦了这么多,手都只剩一层皮了。”
我说是晚上夜跑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都快好了。
她爱怜地看着我,眼中蓄着愧意:“你挣了钱该吃就吃、该用就用,别为了家里把你自己身子熬空了。”
“妈,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呀。”我赶紧撒娇地笑起来:“我就是这段时间工作忙,稍稍饮食不规律了一点。我手里有积蓄的,没你说的那么惨啦!”
“那就好。”妈妈的表情还是没有缓和,似乎随时都会哭起来。
因为张仁彪,这个家被蛀得千疮百孔,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可是,她也舍不得离开张叔,只能不断被愧疚感折磨。
看着妈妈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借口看汤好没,跑出了卧室。
妈妈和张叔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张叔以前有工作时单位分的,后面下岗的时候拿补偿金和工龄把房子买断了,这样才算有一个固定资产。
这套房子特别小,他们住的主卧放了床和一排衣柜就没有空隙了,原本的厨房很小只有巴掌大,张叔找人打通了厨房和阳台的隔断,又从阳台往外支出一截飘窗做灶台,才勉强能站人。
但是因为阳台被并做厨房,防盗栏上又堆着杂物,客厅的采光非常差,即便是白天都得开灯。
张叔这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灶火很热,他的鼻尖都挂着汗珠。
“怎么不开空调啊?”我之前给家里买了一个空调,这会儿看他热得辛苦,就想去找遥控板。
张叔抹了一把汗水,劝我:“没事,就热一下。屋里凉快,你进去吹风扇吧。”
“张叔,”我有些无奈:“空调这么大一坨,当摆设多占地方啊。买回来你们就用啊,房子小,耗不了多少电的。”
我见他不肯开,只好自己动手去找,结果翻完整个客厅和主卧都没找到,正要去开张仁彪的房间时,张叔伸手拉住了我:“小雨,你去陪陪你妈,我来找吧。”
他的表情很古怪,一看就知道有事瞒着我。我看了一眼门把手,趁他不注意一把拧开了。
下一刻,我就被愤怒包围了:“张仁彪?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应该在戒毒所好好戒毒的张仁彪居然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比起上次见面,他似乎又瘦了一圈。
原本肌肉横生的脸上只剩一层皮裹在骨头上,两块颧骨高高坟起,脸颊却薄薄地贴在牙齿上。他瞪了我一眼,没动:“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冷哼了一声:“回来带钱了吧?拿两千给我。”
“想得美!”我气得摸出手机:“你是自己回戒毒所,还是要我打电话举报你?”
“你打啊!”张仁彪露出凶狠的表情,道:“你上次和你奸夫算计老子的事老子还没和你计较呢,你要敢打,老子新账旧账一起和你算!”
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健壮了,但是皮包骨的脸做起凶恶表情比鬼还可怕,我真的被吓了一跳。
我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个泼皮无赖扔到马路上去。可是他再不济也是个男人,万一把他逼急了,我还是治不住的。
我只能放缓语气,好生劝他:“毒、品这东西真的碰不得,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们要是再放任你吸下去,用不了两年你就死了。”
我说:“仁彪哥,让你戒毒是为你好。只要你把毒戒了,我就帮你在都城买几个门面,你等着收租金就够吃喝了。”
“说得好听,”张仁彪冷笑:“还不是嫌老子累赘了,想把老子扔进去自生自灭,你们多轻松不是?”
他抹了一下鼻涕,朝我伸手:“给钱,老子不爱听你逼逼。”
“小彪……”一旁沉默的张叔怯懦地开口劝道:“不是才给了你钱吗?你听话,少吸一点吧……”
“这东西我能控制吗?”张仁彪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伸着两只手道:“我不吸,这两只手就一直哆嗦,都不是我的手了,你知道吗?”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