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虞夏才想起来此时早已过了跟其他人约定的一个时辰。
山脚下只有文和一个差役还在等候。
见她的身影出现,文松了口气,立刻迎了上来,确定她无碍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边忽然冒出来的百里夜曦身上。
“不知这位是……”
百里夜曦睥睨他一眼,双手将伞抱在胸前,却不回答文的话,“你便是此地县令吧?那个闲着没事干带了一群农夫跑这座邪山下开垦荒地还挖出口棺材弄疯好几个人的县令?”
百里夜曦这句话说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却让身边人都听明白了他的话。
跟在文身后的差役默默低了头,假装没听到的样子。
虞夏不满地瞪了百里夜曦一眼。
文倒是坦荡,“阁下说的不错,我就是那个好心办坏事害了金坛百姓的县令文。”
见文毫不遮掩地承认了自己的过失,百里夜曦倒是肯正眼瞧他了,“你人不错,就是蠢。出了这种事找那些江湖骗子有什么用,不知道上九霄上清宫搬救兵吗?”
文苦笑道,“我已经去过了,可是被拒绝了。”
百里夜曦微讶,念头一转却也明白了原因何在,九霄上清宫一心向道,超然于世,向来都不愿理会俗事,这文县令为自己政绩惹了祸也是活该,九霄上清宫没道理要帮他收拾烂摊子。
百里夜曦口中的那些所谓江湖骗子,自然是文先前请来的那些“高人”,除了冯坤,确确实实都是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算命先生。而冯坤身为三品玄师都吃了亏,见到虞夏这个一品玄师,看不上也是在所难免的。
“九霄上清宫不帮你没事,你只需要记住我接下来的话。”百里夜曦语气一本正经,在文面前站定,“我叫百里夜曦,是可以帮你的人。我是听到此地消息,特意赶来为你解决麻烦的。”
尽管文让那些民夫家人不要将此事外传,可还是传了些许风声出去,很大一部分都是文曾经请来的那些算命先生传的,百里夜曦身为玄门中人,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一探究竟。
“这件事,你只有依靠我才能解决。”百里夜曦正经的模样保持了没一会儿就嚣张了起来,又特意瞥了虞夏一眼,“至于什么农家女之类的,你就别指望了,那可真是所托非人啊。”
文摇了摇头,认真道,“百里先生此言差矣,虞姑娘或许在你们眼里修为不够高深,但她却是个有大本事的,也为金坛县做了不少好事。况且,以虞姑娘如今的年岁,将来未必比百里先生逊色。”
百里夜曦没想到这个文县令明明对他很恭敬,对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少年郎也能叫得出“先生”这样的称呼,却又过于耿直,竟然会为了维护虞夏跟自己呛声。
一个“百里先生”,一个“虞姑娘”,谁亲谁疏,可见一斑。
“哼,真是迂腐!”百里夜曦气了半天最后只丢下了这么一句,有心想要撇下这不识抬举的书生县令和吝啬抠门的土丫头,无奈有任务在身,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虞夏瞧见百里夜曦吃瘪的样子在心里偷笑,在百里夜曦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给文比了个大拇指,她也发现了,文这个人,有才干、肯吃苦、有仁心,耳根子软有时候稍显没主见,偏偏又极其执拗,或者正如百里夜曦所说,有些迂腐,对自己认定的事,十分固执,平时温吞的人会忽然变得不怕得罪人,百里夜曦对上这样的人……可有意思了。
一行人回了县衙,进了城文就打发差役回家休息了,文身为县令,有许多特权,比如深夜也可以在县城自由出入,虞夏可清楚地记得上次陈家那事她来县城是费了多大的劲,如今却专门有人守着为他们开门,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百里夜曦是忽然冒出来的,文原也没给他准备客房,好在县衙后院虽然不大,多一个人勉强也能住得下,便吩咐奴仆临时将一间空屋子打扫了一番,算是个住所,折腾了大半宿,众人都累了,便互道晚安各自歇下了。
虞夏见屋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今日在山上挖了半天的土,出了一身汗,而且接触那些阴邪,也该好好除除晦气。虞夏正要解衣沐浴,却听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回来?莫非是文县令有要是交代?
虞夏将解开的扣子扣了回去,朝门外问了句“谁呀”,并不着急去开门。
“是我,你快开门!”外面的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又“砰砰砰”拍起了她的门。
虞夏打开了门,站在门边斜着眼对外面的人道,“我说百里公子,三更半夜的你跑姑娘家门前敲门是几个意思?”
半夜敲门的除了百里夜曦还能是谁?
百里夜曦却不理会她的不快,直接扭身从她身旁挤了进来,又自来熟地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
虞夏准备换洗的衣物还在屏风上搭着呢,见他登堂入室,怎肯让他如愿?
“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卧房不能随便进吗?”
谁知百里夜曦闻言丝毫没有收敛,而是直接走到了屏风后面,将她的衣服丢了出来,“你这屋归我了,我跟你换屋住,把你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赶紧离开!”
嘿,这人,怎么如此蛮横霸道!虞夏不乐意了,很多时候她都是比较温和的性子,不愿意为一些小事与人正面冲突,许多情况下都是能忍则忍,可是这个百里夜曦所作所为实在有些太过了。
虞夏不是没受过欺负,可是最过分的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