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云末提着两篮果子,同一直话不停的梭曼走着,突然她脚步一停……
梭曼也停步,“怎的?”
云末听到一声喊叫,是方才那位老婆婆的声音,她对于声音十分敏感,绝不会听错。
她眸色一变,驾云飞了回去。
梭曼掏出乾坤袋,将树苗收进去,跟了过去。老婆婆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当胸一刀,似乎还在护着胸口的什么东西……
她眸子一沉,陡然明白。金子?伸手入老人家怀里,金子果然不在了……
梭曼蹲下来,低声道:“你莫伤心。”
云末起身侧耳,不远处两三人大笑:“那老婆子竟然到死都不放手,这么老了还把钱看的这么重,一把年纪不自量力……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没能跟上那小女子,出手大方长得又漂亮,唉~可惜啊……”
梭曼跟着起身云末已经不见,再过去三个土匪样的人已经睁着眼睛站在原地没了气息,面上还带着笑容,一剑封喉,一剑三杀……云末红着眼睛漠然站在一旁,听到三人“咚”一声倒在地上,她垂眸,微微趔趄了下,梭曼伸手扶她,她避开。
头一次杀人……
她头一次杀生……
三条性命,不,四条,若不是因为她,都不会死。
梭曼还想说些什么。云末已然将剑收起,冷着脸,“走吧。”梭曼不再聒噪,他感觉到云末的低气压,她的伤心自责,却说不出什么来。至空闭门思过。瞧一眼天色,想必云末也该回来了,虽是妖,也定有万般方法拿了树苗回来,她定然累不着。可就是……坐不住了……
他站在弋黎门外,不进也不走。
片刻后飘然的声音道:“进来。”
“师父我想去瞧瞧云末。”
弋黎眼睛都不睁,道:“别出山,山脚下接她便可。”至空自是了然,虽是还在责罚他,却桩桩件件都在为他想,师父他,本不必管自己死活的。他隐了身形,立在山脚下,望着到人间的路,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欲想。他单单在等一个女子,他的师妹,他唯一的小师妹。良久,他听到两个脚步声。
为何会是两个?
听声音,其中一个是云末……
然后他看到云末,以及身旁扛着树苗的,他揉揉鼻尖,公狐狸?
只有万年的狐狸修为足够,才能将天生带着的骚味去掉,别无他法。
看云末的样子……她袖子边,至空目光微动,那是血?人血……
云末瞧见他,甚是明显的微征,大眼睛里瞧不清楚的眸色,她转身将怀里的荷包掏出来,拿了一锭金子递给梭曼,道:“多谢。”
梭曼未接,云末指尖一弹,金子到了他怀里。
梭曼瞧见现了身的至空,望云末。
“这位是我师兄,我师父他好静,便不请你上山了。你请回吧。”
至空抬袖收了梭曼身上的树苗,微微颔首。同云末转身上山。
梭曼慌忙道:“你不跟你师兄介绍我啊。”
云末蹙眉,道:“你叫什么来着?”至空望着自己小师妹,颇为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梭曼皮笑肉不笑的道:“梭曼……”
“哦。好。”她回眸,看身旁的至空:“师兄可记好了?”
“记好了。”
梭曼瞧他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没入林子,怎的生出些这师兄师妹间颇深厚颇不同的感觉来,再想起他平日里瞧得那些话本子和戏文,顿悟……师兄师妹最容易……有一腿了……
又想起初见云末穿的一身黑衣,与那师兄所穿相差无几,她的荷包也是黑色的……
又是一阵懊恼……为他莫名出现的露水红颜,也为他霎时间又没了的爱恋……
至空与云末行至半山腰,低声问:“可是碰到不开心的事了?”
云末忽然眼睛涌上一阵水花,方才看到在山脚下如同一棵大树立着等她的至空心头就是一阵温柔暖流,此刻便避无可避的感动齐齐现在了心头。
“师兄,我杀人了。凡人……”
至空听的到云末的尾音微颤,以及她极力遏制的恐惧。
他抬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云末的肩膀,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是极浅淡的动作,云末的一颗甚是凌乱、充斥着太多情绪的心竟稳了下来,他如此简单的动作让她相信,纵是再大的事,她还有师父还有师兄。
至空丝毫不责备她,又是极浅的语气,“为何?”
“买树苗时我被三个土匪盯上,路上又用了一锭金子买了一位老人家的枇杷,那些土匪……图财害命…”
云末低头看着脚下,话毕抬头看了看远处,将眸里的泪水强忍下去。
至空瞧在眼里,心一颤,“那杀了他们也无妨,作恶多端。”
“可老婆婆因我而死。”云末终是忍不住了,情绪有些激动。
至空目光浅浅放在她身上,他活了两万年,深知这世间人情冷暖,世故使然,不关自我生死,皆是自扫门前雪罢了,神、妖更是如此,将他人生死置之不顾之地,又何曾会因着一个凡人死活心里动容半分?
他转身,“我去去便回。你禀师父,回来后我自罚一月闭门思过。”云末蹙眉,为何下山回来后自罚?是师父不许他下山么?若他不能下山因着自己的事下山若师父再责罚他可如何是好?
思量却也是一瞬,她便驾云追了过去,至空驾着云,换了面貌,只觉身后驾着云的似是跟着他,这才刚出苍台山,便有追兵了?他心上疑惑,又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