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坐起来,衣服已经被大火烧的一丝都不剩,垂眸,至空交由她的荷包竟然烧不坏。她有了些力气,将那荷包握在手心里,权且用一身猴毛当了遮羞布,她的猴毛倒是火奈何不了,竟退了退。
不待她喘匀一口气,接着一道轰隆隆的天雷滚滚又劈在了她背后,她一口鲜血吐出去,趴在了地上,那雷罢,接着一道巨大银亮的闪电也跟着劈过来,似乎要将她魂魄劈出去……她蹙着眉受着,三道天雷三道闪电后,她便彻彻底底被击昏过去……手里紧紧握着那黑色荷包……
苍台山,至空忽然间身形一震,他交给云末的荷包乃是他的一滴血所化。不死不灭之身的一滴血,可让人长生不老,让妖免过一死……他给她是周护她之用,她有事,他的血脉便有所感应……
“师父云末有险!”他感知到,连忙从山脚初飞身至弋黎跟前。
弋黎忙从塌上坐起来,蹙眉:“怎么了?”
他合眸,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我感受到了大火,还有天雷,下雨了……火灭了……风……这是?天劫!”
他猛然睁开眸子,弋黎已经起身,同样拧着眉头,“我早该想到她与别的妖不同,她如今元神初具,这天自然容不下她,按她的天资,定是亿万年都不会出一个像她的妖精……”
至空目光沉沉,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低声道:“师父……我看不出她在哪……”
弋黎扫他一眼,至空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怕什么!要是那么容易死,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至空垂眸,眸子里深的像一潭墨池……
“若她死了,你我,替她收尸……”弋黎以为自己不怕,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十分恐惧,他深吸口气,稳了稳声音:“走吧,下山找她。”
灵解台。
成书正随着兆臻打坐,猛然间似是一团火在他身内冲撞,他蹙眉,探寻那团无名之火,顿时大乱……
他的一滴血已经入了云末魂魄,她面临生死之难,他又怎有坐视不理之理……
“师父,弟子……”
“坐下!”兆臻身形不动,淡淡开口,不容拒绝。
“师父!我去去就来!”成书额头已经沁满了汗,他一年不见她,对她的满腔爱恋却放不下。她生死忧关,他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为师如今管不得你了?”兆臻一抬手,一道锁仙绳牢牢捆在了成书身上,上古神器,他奈它何?
云末似是有一点意识……她似乎被泡在莫名的水域中,她已经吞下去了几口水,鼻子发酸,喉咙里也灌满了水,这水不知为何是苦的,喝了几口后整个胃里、心里、肝里、脾里都是苦的。让她忍不住封了口,以免灌进来更多苦水。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开始浑身发抖,咬了咬牙,心道:这是黄泉路?怎么也没个引路的小鬼?妖死后也要走黄泉路么?她又想,这算不算死无葬身之地?师父与师兄到哪里去寻她尸首?她心头一涩,师兄……你将我葬在你心上吧……师兄……我说的话,终是兑现不了了……今生失信于你,来世再践……她放不下的……她以为会有无名山老老少少,可到死之时才知心心念念竟只有他一个,他没能给自己一个交代,没能得到他的真心,她送出去的心,哪有白白托付的道理!
不!不可以!不能就这样死了!我云末认准的哪里有半路放手的道理!她的身子越来越沉,望着茫茫水流,她意识越来越清楚,可却只能任由身子向下沉,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命不由自己做主……
她合上眸子,身子愈快向下沉,她想,我再看一眼这世间吧,她轻笑一声,她以为这世间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以为没有什么让她在将死之时肯放在心上的……偏偏一个他……让她舍不得死了……
她睁开眼睛,泪水在水中带起一圈小水泡……朦胧间……她看到一个黑袍子向她而来……
她笑笑,上天对我不错的,还能最后看他一眼,足够了……
她便彻底昏过去,至空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如同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他渡了些修为过去,发现云末修为已然变得十分庞大,他的修为进不去……
她的泪珠在这天雨混杂的水中变成了几滴冰亮透明的珠子,他伸手抓过一个,抱着云末脱离了那片天雨汇成的海。
奇怪的是,他刚与她从水里没出来,那片汪洋大海竟一瞬消失一滴水都不剩,他管不得那么许多,俯身探上她脖颈处脉搏,跳的平稳有力,可她却久久不醒,似是呼吸不畅……
他捧着她的脸,将一吻柔柔映上去,将一口真气渡给她,她却无论如何不肯咽下去,她的嘴里都是苦的,她秀气的眉蹙了蹙,像是一个孩子般甚是不愿喝苦药那样。
拗不过他,她才终于接受了真气,呼吸也顺了起来……而他的唇却不曾离开她的……
弋黎同至空寻了一天一夜,至空只能看到她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找遍这天下的所有海域,弋黎又动用了些神仙,久久都没找到她。
他们便脚程飞快四处寻找,直到至空在昆仑山附近有了感应……
至空便如离弦之箭射出去,弋黎没追上他……
徒弟本事大了不是啥好事……欺负他年纪大了撵不上他……
至空看到云末的时候,她已经在苦水里被泡了三天三夜……他看到她阖着眸子,一颗心被揪成了万般苦楚,只觉得这苦水偶尔入口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