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已经渐渐被雪覆盖,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色。
半个小时后,柯晏绝望地从车里下来,徒步走进无边无际地白色荒野,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小冰的名字,此时寒风刺骨,他却急得满头大汗,喉咙嘶哑。
薄雪被荒草支撑,道路难以分辨,柯晏忽然一脚踩空,竟从山坡上摔了下去。
柯晏吃力地站起身,手却触碰到一个冰冷而柔软的……他转身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落满了雪,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眼睛蒙着一块黑布,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一动不动。
柯晏惊恐地看着那个人,他既希望快点找到小冰,又不希望眼前这位显然被折磨过的人是小冰,可是……那人身上的浅紫色大衣,分明和小冰的一模一样……
柯晏跪到那人身边,将她抱起来,扯掉她眼前的黑布,果然是小冰,气息奄奄,浑身僵冷,头发上结了冰,嘴唇已成了可怕的紫色,她穿的很单薄,如果在雪地里冻一夜,必死无疑。
柯晏解开小冰手上的绳索,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得可怕的瘀痕,柯晏捧着她的手呵气,然后又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裹到小冰身上,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他不停地搓热自己的双手去捂小冰那冰冷的脸颊和头发,不停地和她说话。
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啸,柯晏的声音不停地发抖,可是听起来却无比温柔,“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醒醒小冰,不要睡,回家再睡好吗……小冰……”
小冰缓缓地睁开眼睛,嘴角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断断续续,很虚弱,“……这里好冷……我想……回家……我饿了……”
柯晏破涕为笑,觉得昔日的美好又回来了,果然有她在的地方,黑夜也变得明媚,无论在哪里,她总是有饥肠辘辘准备大吃一顿的生命yù_wàng,“好,我带你回家。”
柯晏一整天滴水未进,白天又耗费了太多精力,在寒冷中体力消耗的很快,此时已没什么力气,抱起小冰的时候有些吃力,可是走到停车的地方,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
雪越下越大,寒风狂作,柯晏裹紧小冰身上的大衣,将她的头也一并包住,自己却完完全全暴露在风雪之中,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寒冷,只觉得心痛,小冰一出生就被弃荒野,如今又是这样的荒野,又是这样的雪,又是这样随意的丢弃……仿佛命运的刻意捉弄,柯晏抱着小冰艰难地跋涉在风雪之中,小心翼翼地仿佛怀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柯晏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幅画面——一位头发花白的矮个子老人佝偻着身子,怀抱着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女婴,步履蹒跚地穿梭在风雪中……
柯晏不禁一阵心酸,他绝不会再让她的生命像荒草一样飘摇不定,她永远也别想甩了他。
终于,柯晏将小冰送回车里,开足暖气,凭借着车里的灯光,柯晏这才发现,小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伤痕,疲惫和心痛瞬间化为满腔愤怒,那种愤怒就好像,比自己生命还贵重的无价之宝,忽然却被人丢到地上踩了几脚。
——
“什么!?”权雅梵听到父亲的话,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敷着的面膜也随即掉落,“你找人把丛小冰教训了一顿!?”
“我只是想给你出出气,不过那丫头身子太弱,经不起折腾,没打几下就晕过去了。”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他们已经分手了!她本来今天就要离开北京了!她要是被打坏了,还走的了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权雅梵气结,“怪不得小柯今天给全剧组放假,原来是去找她了,你把她扔哪了?”
“当然是找了个穷乡僻壤。”
权雅梵走到窗边看着漫天的雪花,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她晕过去了,雪下这么大,她不会……冻死吧?那样罪过可就大了,小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不行,我得去找她。”
“站住!你脑子坏掉了,你要是帮他找到了,还脱得了干系吗!”
权雅梵沉思片刻,忽然语气卑微地暗示道,“……爸爸,这是您干的好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
“丛小冰被打了,小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