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走后的第三天,洞里的柴火被我烧完,我想出门去寻些柴火,身上的痛意却被这刺骨的寒冷刺激得万分磨人,身上又没有半点力气,着实挪动不了,便只得将祁渊的衣服往身上包裹严实了在洞里头躲着。祁渊采的野果子很快便被我吃光了,我整整一昼夜未进食进水,整个人被一股子困倦的睡意包围,却又极怕睡着。我只觉着,这次若是睡了,怕是再也醒不了了。
就这么挨到第五日,我着实是再也支持不住,昏沉地把脑袋一歪便要睡着,却隐约听得洞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离渊!
这么一想,我身上竟又添了几分气力,挣扎着站起,还未来得及扶住洞壁,脚下便是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本以为要悲惨地与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无间的接吻,身子却被人轻轻扶住。我抬头瞧来人,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与离渊全然不同的脸。
心知已无力逃跑了,我干脆心一横,大义凛然地仰脸看着他眼底凝结的清寒霜雪。他拿了帕子,轻轻搽拭掉我嘴角脸颊上干涸的污渍和血迹,然后用一件大氅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弱弱地小声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很脏很丑?”
他听此,眸光微微一动,随即将我紧紧地搂入怀中,低低道:“你吓死我了。”
我用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嘴角微微往上牵了一丝淡淡的弧,眼里却有温热的泪水溢出。我在他耳畔轻轻说道:
“我好开心……苏叶。”
回到何苏叶在凡间居住的农庄,我休息了几天,觉着身子爽快了不少,便想起了一件疑惑的事,靠着枕头同何苏叶说话:“苏叶,那日在梵伽谷,你怎么会来?”
何苏叶一遍替我细细吹着那碗烫人的汤药,一边淡淡笑道:“是祁渊来寻我,让我来救你的,我此番……还得感谢他。”
竟是如此。可是他为何……我正琢磨着,忽听得何苏叶在身边轻声道:“总是不晓得怎样
照顾自己,我怎么认了个这样不叫人省心的妹妹?”
何苏叶身形本就清瘦修长,我定下神来这么细细一瞧,竟觉得这几日他又清减了不少,便急急问道:“你回去后你父君怎么罚你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不过是罚了我几日禁闭,我在宫里闷了几日,胃口不太好,便瘦了,又有什么大碍?”他笑笑,端着药过来坐在床沿边上,道:“我在药里加了些蜂蜜,苦味减了一些,你先把药喝了,等你修整好些,我便带你去找神尊。”
我细细瞧着他眼底细柔微软的光晕,心底竟微微泛起几分酸楚之意,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苏叶,我有几句话想同你商量商量……好不好?”
何苏叶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应道:“好。”
我忙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苏叶,过几日……是初音的生辰。”
何苏叶没有答话,却听见他转过身去,将药碗轻轻搁在床边的椅子上。过了半晌,才听得他轻轻笑了笑,问道:“你想送他什么?”
“我跳支舞做他的生辰礼,你说好不好?”我笑着问他,眼角眉梢全都是明媚的笑意,“你没有见过吧?我跳舞可好看了,初音一定会喜欢!”
“是因为……清夏仙子已经去了?”何苏叶试探着问我,我怯怯地看他一眼,小声问道:“我这样趁人之危……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他的声音沉静温柔,眼角却有些隐隐的湿意,不知是否是我看花了眼,“你很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说罢,他站起身,冲我笑道:“我把药放在这里,你快些喝了吧,不然,就太凉了。你既然想为初音殿下跳舞,便快些将身子养好。否则……便赶不上殿下的生辰了。”
待他出了屋门,我端起药微微抿了一小口,眼泪倏地涌出眼眶。
何苏叶这厮骗人,这药哪里是甜的,分明仍是很苦。
“唔,小竹,你这是喝药还是喝眼泪哪?”
一听这招风引蝶的声音,我便晓得来人是胧月夜。
“要你管!”我冲他翻个白眼,喝药喝得虎虎生风,却见胧月夜在我边上坐下,伸手夺了我的碗,眸色沉沉:“我要同你说的是苏叶的事,你要不要听?”
我夺药碗的手一滞,又听见他低低的嗓音:“小竹,你晓不晓得,苏叶他……等了你五千多年。”
我看了看他,不语。
胧月夜叹了口气,悠悠道:“我听你阿娘说,你一百来岁时,曾失踪了五十年。那五十年里,你是同一个男子住在一片竹林里的吧那个男子,就是苏叶。”
“月大哥……五千年太久,那些过去,溪竹记不得了。”我觉得身上乏力得很,便靠在枕上,将背角往上拉了拉。
“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胧月夜苦笑,道,“只是,苏叶却记得清楚。你消失后,他找了你整整两千年,差点把整个四海八荒翻过来,却终是寻你不到。直到你两千多岁时,同你阿爹阿娘上九重天为天君贺寿,他远远地瞧见你,便认出你了。
“我那时问他是如何认出你的,他只说,他知道那是他的小狐狸……小竹,当初你离开苍翠林,苏叶以为你是不愿意同他在一起,才趁着他参加群仙宴离开,所以……三千多年,他明知道你在哪里,却始终没有出现在你面前,直到那一日,你被剪秋姨娘重伤,他才出手救了你。”
见我仍是不语,胧月夜又道:“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