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尤君说完那番话后,便飘到角落兀自发呆,江余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应答。
没办法,江余只得回了床上,靠着床角的小灯细细看自己的伤口。伤的是左手,此刻用绷带绑好倒是看不出痕迹,可她咬着牙拆了绷带,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右手。
左手被剜掉了一块肉,肉不多,但手掌是连着心的,稍微碰到一点都疼得她眉毛紧皱。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松手,而是盯着伤口看了好久,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法器。
这个法器名为探网,长得跟蜘蛛网很像。原理如何她不知道,只知道如果将探网覆盖在手心上,便能瞧见这伤口的来龙去脉。之所以这么做,她是想看看是否能从其中瞧见王尤君所看到的某些碎片。
王尤君不肯说她看见了什么,她只能自己来。她不喜欢玄玄乎乎,也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前途未卜,她希望一切都能有个明白的解释。
于是她冷着脸,将探网覆盖在了手心上。当探网与手心接触的那一瞬间,冷静如她,也疼得瞬间咬住嘴唇,零碎的痛呼声被她藏住,额头上冷汗淋淋。
探网的网线一根根的冒出红光,然后每一根都往她的肉里钻。她的手心本就被刀子切得鲜血淋漓,如今再被一根根网线给切割,更是像红豆腐一样,快被切成豆腐丁。可她咬着牙,硬是把这非人的疼痛给忍了下来。
她不怕疼,她怕的是对自己的命运不知情。
什么大人物,什么不可窥,都是胡说。她要清楚知道真相,才能掌握主动权。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师父还在尸灵界等着她,她要变得更强更独立,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想到此处,她嘴上的力气一重,唇上的血顺着唇角流下去。而她则是虚弱的看着手心,探网已经完全进入了她的手心,而她的眼前也出现了一个投影仪似的画面。
先是她和王尤君进入厢房,然后是她们对话,接着王尤君说看她的命……事情进展到这里,眼前就开始放映一些陌生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有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他们像是在拍戏,穿的都是古代的服装,那个男人穿着铠甲,称她为公主。转眼间,那个男人被人围住,质问他是否被妖女迷惑了双眼,他拒不承认,那些人便拿出武器想扣押他,结果他却抽出剑来将这些人给暂时击倒后去军营里带走了她。他们如丧家之犬般逃跑,跑了很久很久。画面再转,他们换上了普通人家的衣服,相濡以沫,可一个陌生的男人闯了进来……
画面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她以为是王尤君来做了手段,可放眼看去,王尤君还在角落里发呆。所以说当时王尤君也只看到了这里?
可她总觉得王尤君看到的也只是片段,或者自己与她所看到的不是完全一样,这些画面什么也证明不了。
他们是在拍戏吧?穿铠甲的那个男人是谁?就是符地和王尤君口里的大人物吗?
那个男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和她如此亲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觉得这些问题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搜刮了整个脑子,就是没搜刮出有关这个男人的任何消息。她活了二十一年,这个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出现。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现在出现?
她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团迷雾,迷雾很浓,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走出去……
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在这团迷雾里时,林程清朗的声音忽的出现。
“江小鱼,你在干什么呢?”她睁开眼,就看到林程站在厢房的窗户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里则是端着一个托盘。
“呼……”她长吐了一口气,把手背在身后整理了一下,就起身打开了房门。“我在发呆呢,你来干什么?”
门一打开,林程和孟夫然就走了进来。前者把托盘放在桌上,对她摊了摊手:“你回来都没吃东西,我下了面就给你端来了。”
她看向托盘,发现里头盛的是两碗西红柿鸡蛋面。面上绿色的葱花和黄色的鸡蛋,看起来就特别有食欲。她摸了摸肚子,真觉得有些饿了。
“谢……”说了一个谢字,就被他瞪了一眼,她连忙改口:“你也一起吃吧。”
林程笑着点头,刚准备坐下,就被孟夫然眼巴巴的盯着:“老大,你不是说等到了厢房就把面让给我吃吗?”
因为担心他们,孟夫然早饭午饭都食不知味,如今见他们安然回来,食欲大增,可自家老大竟然只做了两碗面,没他的份,他心里呕得不行,于是死活缠着林程要吃这碗面,不然就不罢休。
看了看他,林程叹了口气,指了指面碗,他立刻冲过去开始吃。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江余有些讶异。
“要不你吃这个吧,我再去煮。”她正欲起身,就被林程压着坐下。
“没事,我有这个吃就行了。”他努努嘴,指的是自个儿嘴里的棒棒糖。
见他态度坚决,江余也不矫情,慢条斯理的吃起了这碗西红柿鸡蛋面。她觉得自己吃得已经够快了,可有孟夫然做对比,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蜗牛一样,慢得怀疑人生。
等她终于吃完时,已经是十五分钟过去了。她想收拾,却忘记自己左手受伤的事情了,左手一露出来,林程就眼尖的发现不对。
“你的手怎么了?”
“嗯?”她后知后觉的想把手缩回去,但林程的速度实在是快,转眼便到了她跟前,抓住了她正欲往回缩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