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滚开!”刽子手手腕看透大刀,跫然怒张,一双铜铃大眼怒瞪地上的柳拂,闷吼如雷,“再不滚开,就连你的头也一起砍了!”
柳拂要紧嘴唇摇头,双手紧紧扣住台子的边缘,任由侍卫们如何拉扯都不愿意松手。
“天逸!你醒醒……醒醒啊……”然后对侍卫与大汉大喊,“你们别杀他,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他!我乃新任镇国将军柳蔚之妹柳拂,我命令你们,不能杀他!”
监斩官冷面森严,高声怒喝:“不用多加理会,只管行刑!来人,还不快拉开他!”
柳拂平时不肯松手,即便手指几乎被掰断,也不肯轻易松手,“不要,你们冤枉他了,他没有谋反,他是无辜的,你不能杀他,天逸……天逸……”
后面原本低头不语的逸王府的家仆们看见此种景象,不禁也忍不住心中惧怕绝望,纷纷流泪哀鸣起来,萧福眼中热泪滚滚,却在冰凉刀锋贴在脖颈上时,慢慢颤抖的阖上眼皮。
王爷,临死之前还能得人如此对待,您的心中也该是宽慰的吧?
“行刑!”一片手起刀落的呼呼风声,乍起乍落。
“不要!”柳拂拼命伸手往前伸,却不能阻止眼前刀光雪亮晃眼,一瓢热血直喷人面,热乎乎溅得眼前一片血色茫茫。
一颗颗头颅咕噜噜滚了满地,空气之中很快弥漫起浓烈的血腥气息。
柳拂直勾勾盯着滚到眼前的头颅,紧紧闭着的双目再也看不见当年黝黑深邃的出尘姿态,原本风姿俊秀的面目,此刻也青白一片毫无一丝生气。
萧天逸……
萧天逸死了?
怎么可能呢?
那样一个龙章凤彩,不将天下万物放在眼中的人物,怎么就这般轻易地死了呢?
“啊!!!”耳畔响起的尖声悲鸣如此悲怆,过了一会儿,柳拂才发觉那惨嚎是从自己口中发出。她不及再细想什么,就觉气急攻心喉头发甜,最后眼前一片黢黑,便再也不知世事了。
人群之中,众人眼见那身姿娇弱的女衫女子发出惊人悲鸣之后,浑然倒地,不由得都有些动容了。
也不知是谁,在此刻细细声地道,“我说她怎么这样眼熟,原是那爱慕逸王的镇国将军之女柳拂。”
霎时间,众人眼中越发复杂难明。都说此女机芯叵测,手段狠毒,可谁人知晓她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性子。
无人发觉,一名黑衣男子在眼见这一幕后,双拳紧攥,手背都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待得柳拂晕倒后,此人便倏然转身,逆人流而去。
走到无人处,此人撩开遮头的白纱,露出那张俊秀精致至极的面容。只是原本如常的脸色,此刻看来竟无一丝血色,一看便知身上带伤。
“主子,为今之计乃是立刻离开燕京之地,退守封地,再期徐徐图之。”从树丛掩映出,闪出一名中年华服男子,此人浑身气度宽厚,眉宇之间似有浩然正气,此刻对着眼前之人拱手抱拳,低声劝道。
萧天逸静默一瞬,才慢慢沉声道:“本王自然会回去,但在此之前,本王还有一事未做。”
中年男子奇怪抬眸,“主子,您在燕京还有何事未办,若是可以,请交由属下等去办,您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封地养伤,否则……”
“廉恒,本王知道该做什么。”萧天逸慢慢回转身,一旁树林投下的阴影,将他面无表情的面容遮住一半,黝黑深邃的眼眸凝望过来的时候,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孙廉恒即便还想再劝,但看着这样神情的萧天逸,也只能将未出口的话全数咽回肚中,低头抱拳:“是,属下明白。不知下一步,我们还怎么做,还请主子示下。”
“我们……夜闯皇宫。”
今夜无星也无月,白日里在日光下闪烁金光碧色的琉璃瓦与卷翘飞檐,在夜色下疑虑都只剩下一道道黢黑的暗影。借着这些暗影躲藏身形,最是方便。
宫墙底下数班守卫来往走动巡视,发出的整齐划一步履踩踏声,盔甲碰撞声,在夜里听来生生显出几分萧束威严之感。
但无人发觉,在与天相接的地方,有数道鬼魅一般的暗影于夜色下飞快闪过。
有一名守卫是有所觉,抬头一看,却不见任何影子,不由地就揉按双眼,低声问道:“难道是昨夜赌钱太晚,所以才看错了?”
摇摇头跟着大队伍走远,殊不知身后宫墙背后黑影很快闪出,眨眼又沿着墙角边沿溜走不见。
若有人细看,会发觉入宫的人影在中途分道扬镳,一路潜入慈宁宫,一路则潜入宓秀宫。
萧天逸根据打听来的消息,知晓凤君易将柳拂囚在皇宫最西北角的一处宫殿内。此殿在前前朝的时候,曾住过某位天姿国色的宫妃。此女传闻来历不详,却极为美艳动人,前前朝的皇帝因为被她所迷,曾三月不上早朝。
后来是前前朝皇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将此女秘密处死。
当然这些都是皇室秘闻,民间不曾闻见。
只是此刻看在萧天逸眼里,凤君易待柳拂,竟是又金屋藏娇之嫌。想到此,他不由地涌起一股控制不住的郁气。
屏住气息,他皱眉对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不出几息时候,原本守在廊下职业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歪在柱子边上,那模样与入睡无疑,细听之下,还能听出有人细细打鼾的声响。
见前路都被扫清,萧天逸悄无声息地跃上廊上屋梁,将通向宓秀宫西暖阁的一处窗